她继续把锅子洗干净,怕展现了自己兴奋的情绪,压低声音说:“我去。”
“那走吧!”他走过来,拿起她洗好的锅子,两人回到营地灭了营火,收拾小屋,关上窗,走向直升机。
两人坐稳后,小黑也跟了上来,很大方的坐在他们之间,直升机升上天空,飞向另一个“爱巢”
在夜空中飞行将近五分钟,直升机降落在一座湖畔别墅前,媚云惊奇的往外望,本以为只是栋比营地小屋好一点的房子,怎知是栋仿西班牙式建筑的大宅。
她像是远离文明几百年的野人,下了直升机仍站在原地呆望着,见到灯光竟不敢太过接近,倒是小黑,一下来就跑到屋前,像是对这里挺熟的。
她想起龚天擎说过他是从“另一个地方”把小黑载来,想必正是这里。
“你在看什么?”龚天擎走向她问。
“你就是从这里载小黑过去营地那边的,对吗?”
“没错。”
“你为什么要买下小岛盖房子,而不去大一点的城市?”媚云疑惑,发现自己对他脑袋里装的东西并不了解。
“在我被大哥带回台湾之前,是个流落街头、三餐不继的孩子,我常幻想有一天我有能力,一定要拥有一个宁静的、不受到任何惊扰的天地,我要盖一栋梦想中的漂亮房子,将来长久的住在里头”他首次向她吐露自己的心事,但没有把话说尽,他还希望屋里住着他的父母亲,将来再加上老婆和孩子
说不出口的原因,是因为那双在他记忆里早已影像模糊的父母,怕是此生无缘再见了
“原来这是你的梦中之岛,那我是第一个来的客人喽!”她从没听过他说这么感性的话,心的距离不自觉和他更贴近了,这也才恍然大悟,他舍弃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跟她一起住荒岛,其实是为了陪她。
“当然,你是我的贵客。”
媚云暗自欢快着,也不忘寻他开心。“有这么好的房子,干么还要自甘堕落跟我住营地?”
“你不是一刻也不准我离开你?”他淡笑。
“你这么说好像你本来是打算把我留在那里,一个人回来这里享乐似的”她眯眼瞧他。
“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他作势要搂她,她笑着跑开了;他伸长手,定定的握住她的小手,把格笑不停的她拉了过来。“走吧!这里可以让你好好洗个澡,还有不错的客房,是预习结婚的最佳地方。”
预习!她的笑僵在嘴边,被动的走着,心底觉得不太对劲。
她心头一凛,他绝对是个危险份子啊!做任何事都经过精密的沙盘推演,因此胸有成竹,他要改造她,他办到了,现在他要跟她预习结婚
凡事经过推敲而进行,其中的真诚到底有几分?
如果他只是为了完成大哥交代的事才这么努力,对她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希望他对她有情呵!
若非如此,她宁愿永远在心底爱慕他,宁愿当一株小草,因为她不是机器,不能爱上一个把结婚当任务的人。
都怪她,把自己当干柴,把他当烈火,却忘了现实里并不容虚幻的存在!
“谁要预习,我才不要跟你结婚,结你的大头婚!”她突地皱眉放声大喊,急着快刀斩乱麻,干脆在没进屋前就把两人间的烂帐给先了结!
报天擎不懂她原本好端端的,何以突然发起脾气来?
但他没有生气,手劲轻柔的把她拉进门里,以温柔的笑脸对她解释:“没人要你现在就结婚,我会等”
媚云突然安静下来,惊讶的看着他,室内的灯光照得他的笑容好帅“等什么?”
“等你真心爱我,我们又不是古代人,婚姻怎能勉强,应该先有感情再谈婚事,这样对彼此都好。”他仍笑着。
她张着嘴,表情呆滞她好想倒带再听一次他所说的话,好希望他别介意她突然的情绪不稳。
“来,别怕,我知道刚换环境对你来说又要重新适应,但你聪明,天生灵巧,很快就会熟悉这里的一切,别担心。”
他的耐性,安抚了她心底那头因不安而龇牙咧嘴的野兽,让它乖乖的被催眠了。
她深深记住他温柔的话语,安分的让他牵着走上楼,住进他为她准备的豪华仕女房。
“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见。”他抱抱她,放她进房。
“明天见。”她温驯的说,关上房门,悠悠的叹息,后悔自己胡思乱想,差点毁了一桩好事。
人家说他会等她呢!还要跟她培养感情,多有诚意,而她本来就好喜欢他,她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更配得上他?
第一件事她得好好打扮自己,把自己弄得美美的,然后多读点书培养气质
她得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镜子,镜子咧?
环顾房间,看到床边的梳妆台,她兴冲冲的跑过去,往镜子一照
“啊~~黑人”她尖叫,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丑,脸黑得像裹了一层焦糖,娃娃头已变成鸟窝了!
她居然以这副德行在龚天擎面前晃了一个月,她不要活了啦!
难怪在荒岛上他跟她什么事都没发生,任何人看到一个顶着鸟窝头的女人都会反胃的。
不行!她不能放任自己变丑女,她要好好护发、美白肌肤,把自己整理一番。给她七天,她得闭关,一定要让自己变美还有她因为操持家务而变得奇丑无比的指甲,她也要把它们救回来。
她马上到楼下找佣人。
“有没有柠檬、牛奶、乳液,还有美化指甲的整套保养用品?”
会说国语的佣人满足了她的需要,给了她一袋柠檬、一壶牛奶,还到客房里替她打开浴室的柜子,里头有她所要的用具和乳液。
媚云安了心,关起门来,开始美化自己。
报天擎顺着走道要回房,在经过书房时,突然听见传真机哔哔响,走进查看,是赫氏传来的法律问题咨询案件,他坐到位子上要仔细研究,椅子一拉开,看见还有一张传真掉在地上。
他拾起查看,并非公司的传真,而是来自中东的一封信,上头是以英文书写的字句
很冒昧的传真给你,只因迫不及待想见你一面,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汗尔格,阿拉伯的一个国王。我的特使曾在香港石化会议上见过你,惊诧于你的容貌竟和我年轻时酷似,他注意到你手上还有一个疑似刀疤的痕迹,在在特征都像极了二十三年前我流亡海外时走失的亲生子,我找寻儿子多年,心里苦不堪言,极希望你同情一个父亲的思子之情,仁慈的跟我见一面
信件的内容震撼着他,令他讶异的是传真纸上还浮印着中东某国的国徽。他在大哥旗下的a。t。石化公司担任法律顾问多年,因业务需要常往来中东的原油输出国,对那里十分了解,据他所知,汗尔格国王的国家确实是因产石油而致富,国王更曾因政争流亡海外
而且他手上确实有个看来像刀疤的伤痕,但二十三年前他才三岁,当时发生过什么事他完全没有记忆,唯一清晰的片段,只有他在纽约中国城当小混混、当偷儿,三餐不得温饱的情形
他之所以姓龚,是因为后来在社工人员的帮忙下,他被一户姓龚的华人夫妻认养,那对好心的夫妻后来离异,他也逃家又重回街头打混。直到遇上大哥赫士爵,他把他带回台湾,栽培他、鼓励他在他的重视下,他开始奋发向上,样样都要争取第一
一个月前香港的石化会议上,是有几个中东人士出席,还曾跟他打过照面,互换名片,但当时他把目标锁定在追回媚云上,没有特别专注于那个沈闷的会议。
这张传真,很可能是拿了他名片的人依照传真号码传来的,但最好不是个玩笑,否则那就太残酷了
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但他仍旧渴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即使不能相认,只要让他见一面就好,只要一面,他心中那个无底缺口,就能完全填满他要的不多,却已想过千万次。
但他有可能会是流亡的王子吗?虽然他深知自己的长相独树一格,不太像华人,也不像混血儿,在众人中,他黝黑的肤色、立体分明的五官特别显眼,但这一切有可能吗?
他的手在颤抖,心底亦是激动无比,一时间无法决定见不见这个来信者,他不想贸然行事
毕竟从前失去的他已唤不回,未来的他不想再失去。
他压抑着内心的动荡,详批公司的传真,要自己先平静下来,再决定该如何面对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