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粗衣布服难掩国色天香。像这样一个神仙人物,还有什么值得他追求吗?长生不老?**痴缠?天下第一?统治三界?我实在不觉得妖桃会对其中任何一样东西有兴趣,那么,它有兴趣的又是?我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来,看来,我和上仙尤其仙的档次差距太大。
以前听过一个笑话,烈日当空,一个农妇在田里劳作,做得累死,仰起脸擦一把汗,羡慕地道:“不知道皇宫里皇后娘娘现在在做什么?”她想了想,十分神往地道:“大概是在吃茶吧,还有刚出炉的新鲜炊饼。”
这个笑话很好地解释了一个阶级和另一个阶级之间的差距。我和妖桃的差距搞不好比农妇和皇后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我摇摇头,挥掉那些有的没的思绪,可是不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天权的面孔便浮现在我眼前,我杀了他。这些日子,我总在找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企图把我的思维盘踞起来,因为脑子一旦放空,我就会想起天权。
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又聚少离多,不曾天天见面,如果生命是一条长河,那么天权不过是与我同舟极短的时日,可即使是很短的时日,我们并肩看过的风景,携手说过的话语,已经深深镂刻在我心里。他在的时候,我并不特别觉得他好,他的样貌算不上出众,性情也只是中正平和,心地虽好,人却呆得很我挑三拣四着,到了他不在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我挑他是因为我喜欢他。情人眼里未必出西施,也可能出麻子的,因为喜欢他,凑得极近地看他,所以才能挑出这么多毛病来。
我因为喜欢他,以杀掉了他,他死了,还可以投胎转世,若是变成了先天宗的掌门,那才是他的万劫不复。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我是杀了他,可我也救了他,他死了,却也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他轮回之后,我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遇见他
可是,那个他还是他吗?轮的意义便是洗尽前尘,转世为人,纵然还是原来那个魂魄,可是失去了记忆,他不会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春风渡外头,他不会记得,我喜欢看他窘迫的神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逗他脸红耳赤,他不会记得,他把我甩到背上从淮南王的祭台上逃走,他也不会记得,我因为灵气流失无法自控地一把把他扑倒在地上,他不会记得,我大口大口吸着纯阳真气——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吻,他不会记得,我们每次见面,他都会说上一大车的傻话,他不会记得,我总劝告他,人鬼恋是没有前途的,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一个新的天还会是天权吗?
一如现在有两个“我”昨的“我”和今日的“我”是同一个我么?算算时间,现在,天权的鬼魂应该差不多到了冥界,另一个“我”遇着了他,想想,现在有另一个“我”和天权在一起,我觉得十分嫉恨,虽说那也是我,但那毕竟不是我
同理,轮回的天权,哪怕他形貌不改,依旧做着道士,也不会是这一个天权了
我抬头看看天空,其实,我这算是杞人忧天吧。三界现在乱成这个样子,谁知道宇宙会不会已经走到了尽头,如果过个把月,世界就毁灭了的话,新的天权,就根本不会有长大的机会了
发现这件事,我陡然从伤悲秋中醒了过来,我就是怕天权形神俱灭才把亲手杀死了他,如果到最后他还是要和世界一起毁灭,那么我不就白白让他受了一场穿心之苦吗?不行,不行,看来我真的必须拯救世界,这不是为了三界,而是为了天权,为了保全才出生的天权,我必须把三界留下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立志重建三界秩序,那么我必须了解更多的局势,我看一看妖桃:“,九重天上天有什么?”
妖桃还想耍神秘,摇头晃脑地道:“等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瞪它一眼:“你说是不说?”
妖桃邪魅一笑:“如果我不说呢?”
“玉容君。”我轻唤一声。
妖桃打个哆嗦:“别这么叫我。”
哼,我早就发现了,妖桃十分排斥自己成为桃子前的往事,它不肯说以前的事情,不全然是为了装神弄鬼,也有那么一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意思。我想想妖桃在幻境里向我展示的,它,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从舍身崖堕落的情形,那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虽然说妖桃排斥玉容君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个,但我能确认,妖桃的确是排斥玉容君的。这就够了。我笑眯眯地道:“如果不想我叫你玉容君,就老老实实和我讲清楚,你要我上九重天上天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