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她身上。一沓陈旧的草稿纸堆在一旁,昭昭突然想起陈年的白干,想起骂她小垃圾的樊军。
又要开始做题了,她扯过一张草稿纸,右手竟本能地写下“垃圾”两个字,她鼻子里酸酸地笑了笑。“我是垃圾。”“我也是废物。”
“做不来做不来。”
“吃屎吧。”“你真蠢。”“樊彦,樊军,杏春。”“明天要干吗?”“啪,啪,啪。”
“贱人。”少女把满字的草稿纸揉成一团,再一次趴到课桌上,呢喃:“要考不上大学了。你这么笨。”
樊彦第一次注意到昭昭敏感心绪的时候,是在严冬的某个清晨,那天,昭昭学校进行期末集体补习。
他一个人无聊,在床上躺着看了一会苍穹中匆匆流离的云朵,冬阳就像被云朵众星捧月一般供着高高挂起。
那么地温暖,让他觉得自己躲在这馨香被窝里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于是他倏地坐起来,坐到书桌前。
那是另一个萦绕着昭昭好闻体香的地方,他趴着。眼里流动着日光,双手像柳条一般垂荡着。修长的指尖忽的撞到垃圾桶边缘,他便望过去,望向那满是揉成一团的白纸的垃圾桶。
日光继续流转,如火一般荼过废纸的边角。也许只是一念,他想探索她,那手便是自己过去了。
哗啦啦地翻着垃圾桶,一张张地抹平褶皱,看到小姑娘写满公式过程的草稿纸夹缝里孤寂地填满了“废物”、“蠢笨”、“垃圾”、“狗屁”等字眼,有几处的黑色笔墨被水珠晕染开,盛放成一朵花的模样。
在纸上傲然凸起,他伸手拂过,感觉到纸张厚重的阴郁力量,周围也阒寂异常,少女纤细脆弱的思绪在房间里幽幽飘荡。
樊彦叹了一口气,自己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家长,整日整夜沉溺在肮脏快乐的性欲中,却感知不到小姑娘的心思。“难怪最近脾气越来越奇怪了。”他摇头低笑。
昭昭踩着楼道里渗进来的夕阳,快走到家门口时,渐渐闻到了满溢而出的饭香味,她开门走进去,饭桌上几盘花花绿绿的家常菜正香喷喷地冒着袅袅热气,上方的灯用它强烈的昏黄光芒照耀着一只只瓷碗碟盘。油亮多汁的红烧肉,浓香黏稠的煲汤,撒了葱花与缀了辣椒的新鲜时蔬。
这一些些平淡的鲜艳色彩却让她惘然地褪下厚重的书包,静静地被这密密层层的温暖给围住。“干吗?突然做这么多菜,有什么喜事吗?”昭昭撇撇嘴,面露疑色。
樊彦跟她隔着一张餐桌,脸上泛着些微细密汗珠。对上昭昭的眼,他淡淡说道:“长身体,学习又辛苦,你应该多吃一点,”昭昭骂人习惯了。
平常回来少不得跟他呛几句。今天却好像陷在一团柔软的棉花里,畏缩在其中,便是一句抢白话语也说不出了。只迷迷糊糊觉得这种温馨的平凡的家庭氛围似乎已有多年未曾光临她的生活。
她这一晚吃的真的很多,闷头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吃,瘦弱的身体似乎招架不住如此多的饭菜摄入,她却还是吃,却一直沉默。
直到夜晚两人相拥,樊彦搂着她,无意中随便一说:“寒假里给你找一个一对一的家教吧。”怀里的少女没说话,樊彦以为她默认了。可渐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