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走了。
桌子上都是散开的粥水,还在冒白气。陈萝没躲开,脖子溅上些,有点疼。表弟还在哭,她只能把作业摊到腿上,按两下自动铅笔,一目十行地读题。
写完计算题,又飞快写英语小作文,等弄完,已经没时间吃早饭,随便喝两口粥,女孩背着书包跑去公交站。今天的车特别挤,到达校门时,学校门口还停着两辆警车。预备铃响起。
她挤下公交,跑过闪着红蓝灯的警车,余光瞥到同年老师站在一起的许一暗。男生静静站着。身后还有两个警察。几人说话,表情都不太好。
老师不想在外面说,只一个劲请两名干警去办公室。男生衣服沾着些黑灰,手上也是,平时不太明显的内双今天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皮肿的,眼底的淤青也很明显。“哇,这也太牛逼了。直接被警察带到学校哎。”
“好像是初三的吧,据说成绩还好的,怎么”“就是好学生才会做坏事,嘿嘿。”陈萝心中一咯噔。走路的脚灌了铅。
等课间和消息灵通的张茜茜说话,才知道出事了。许一暗家着火了。坐落市郊富人区的独立别墅,让人浇了汽油,大火烧得白山区一夜的黑烟。“他家真的巨有钱,可惜全烧了。连车库里的劳斯莱斯都没抢救出来,”
张茜茜有些唏嘘。旁边跟着聊天的女生小声补了一句“据说本来还能抢救的,消防到的早,没联系到在外地的许家夫妇,但是联系到了他。”
“但是好巧不巧,许一暗钥匙丢了。门没打开花好多功夫才砸开门,该烧的都烧起来了。”“钥匙?”陈萝重复了一句。
“是啊。”那女生继续道“你也觉得太凑巧了。是吧,所以警察才会带他来学校问情况,据说是在体育馆丢的。”“好像说,打完球外套就不见了。”陈萝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她开始回忆昨晚的细节。
她跟他做完,没想以后如何如何,只一心想要留下点什么,于是拿走了他的外套。两人做ài的时候,他穿的篮球背心,应该没有装钥匙的地方。
如果钥匙在外套里,还被她带走女孩坐回位置,感觉脸有点麻,虽然在拼命找借口,但是根本没有一个借口能说服自己。
如果如果她没有起坏心,非要勉强他做不该做的事情,那么或许他早早到家,就不会发生火灾。如果她不曾喜欢他,不曾嫉妒那个叫王菡的女生而是远远看着。
做个沉默的旁观者。是不是一切就没有导火的源头。是不是他家就不会被烧,她舔舔唇。又舔舔唇,把唇舔破了。陈萝自己没有家。
有记忆以来一直和母亲辗转在各种出租屋,用这样那样简陋的家具,吃这样那样的快餐,她很感激他,给过弥足珍贵的疼惜和照顾,在迷雾似的人生,投下一片可以卸下伪装的暗。
也感激他的家庭,把许一暗养成强大温柔的男生,要知道,作为人,并不是谁都能感同身受的。早上的课,女孩还能勉强自己做笔记。
到下午,已经趴在桌上起不来。张茜茜摸她脑袋,跟烧开一样,上着课的,猛站起来跟老师报告,说她发烧了。
还有两节课放学,陈萝去医务室拿到退烧药,自己搭上回去的公交。这个时间段基本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