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惊慌过后,司非镇定地反问:“我以前见过您?”
格瑟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嘲讽的笑弧转瞬即逝:“六年来军中一直有则让我在意的传言--据说当年处决叶平道等激进分子之后,清点尸体的士兵发现少了一具,后勤队和护卫队怕被责怪,就另外找了尸体充数。但我猜总有一天你会找上门来,果不其然。”
司非面无表情,不说话不动。
叶平道被处决后,这个名字、乃至整个叶家都彻底从公众的视线中蒸发了。档案和媒体报道都被用心修改,一切毫无破绽。除了在少数人的回忆里,叶平道一家就好像从不曾存在过。而亲手抹去叶家痕迹的正是叶平道曾经的搭档格瑟。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是一名三等公民,能见到您很荣幸,但是……”司非不准备就此认输。格瑟有事要问她代表着她并非全无生路,只要她咬死了对此毫不知情,格瑟就无可奈何。只要拖延时间,一定会有办法。
中年人暗哑地笑笑,宽容、甚至称得上怜悯地摇摇头:“我当然有备而来。”
司非才斜跨一步,格瑟就冷然喝道:“不许动。”
荷枪实弹的士兵缓缓围成一个半圆,从两侧将她包抄,只要长官一声令下就会扣动扳机。
格瑟转头微抬下巴,一个着白制服的人便推着一台仪器进门。
司非定睛一看,竟然是此前参加捕获任务的研发部人员之一!她无声地攥紧双拳,满心冰冷冷的苦涩。
“这是最新一代快速基因测试仪,是不是三等公民测一测就知道了。”格瑟将双手抄进长大衣的口袋,微微昂起下巴,俯视司非的眼神充满了嘲弄。
“请您把手放到这里。”那研究人员语气如常,好像根本没看到周围严阵以待的士兵。
绷紧唇线,她依言将手伸进仪器开口。
指尖传来轻微的疼痛,尖针一刺即离。仪器顶端的投影仪自动开启,缤纷的色块飞掠而过,最后定格为图谱。
“测试结果:检测到基因组缺陷,测试对象为三等公民。”
电子音柔和地宣布了结果。
研究人员无措地看向格瑟,中年人面色一凝。
司非反应更快,一脚将面前的矮桌踢倒,矮身向格瑟猛冲。
士兵不敢贸然开枪,只是一犹豫,司非已经逃到了安全门外。
“抓住她!”格瑟幽冷地盯了仪器一眼,顿了顿补充,“尽可能活捉。还有,不要让她逃到机库去。”
警报灯闪烁,流弹擦着司非身侧掠过。
一瞥间她辨认出来,是老式子弹,激光弹杀伤力更高,看来格瑟不想立即杀死她。
门外的船舱通道狭窄斗折,她凭着本能寻找路线,狂奔中尽力打量四周。
前方的安全门缓缓降下,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而更多的足音正从四面八方迫近。
这一层的总电闸!
司非毫不犹豫地停住步子,扯下安全锤击碎安全玻璃。
“拦住她!”
有人大喝。
司非已经将电闸扳手拉到底。
几乎是同一刻,她上臂骤然传来剧痛。
身后还有子弹飞过来。
追兵似乎再无忌惮,司非肩头又是一痛。
她咬牙狠狠一蹬地面,整个人朝着安全门留出的空隙弹了出去!
船舱内一片漆黑,安全指示灯过了片刻才陆陆续续亮起来。
司非趁乱摸着墙壁疯狂奔跑,耳朵里嗡嗡地响,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她在天陆号当后勤的经历在成了救命稻草。刚才一眼辨认出总电闸、现在飞快抄僻静的小路拉开距离都有赖那两年培养出的本能。
飞船构造大同小异,连通各层甲板的紧急通道更是有统一标准。司非闪身撞进一扇安全门,挨着墙面喘了口气,将通讯耳挂一把扯下,左右四顾,直接塞进了排气口的缝隙。
通讯仪材质柔软,立即被快速循环的气流带走。金属部件敲击排气管,楼梯间中闷闷地一阵丁零当啷。
如果格瑟在通过通讯仪监控她的去向,这样多少能误导追兵,再稍稍拖延一下时间。
只要还在这艘巡航舰上,格瑟就占绝对优势。
念头一起,司非就立即行动起来,驱使着双腿迈下台阶往底层机库方向冲。
不管是机甲还是小型飞行器,哪怕是逃上别的飞船都可以,她必须离开这里!
身上的伤口出血量不少,跌跌撞撞来到底层安全门边时,司非眼前已然微微发黑。
猛按手臂伤处,剧烈的疼痛立时让她清醒。
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迹,司非附在门上玻璃边看了一眼,确认外面没有追兵,才定睛打量四周。刚才她拉掉的只是上层的电闸,机库中一切如常。墙上投影出停泊和离开的飞船编码,她一眼找出最上端代表离航的绿色。
3号机位的飞船马上要离港。
这扇安全门离3号机位还有一段距离,可不能就这么全身带血地走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工作服的青年女子推着清洁车经过。
司非不假思索,在安全门窗上猛拍数下,而后闪身让到门边。
对方果然感到疑惑,推门探头张望:“谁?啊--”
惊呼戛然而止,被片刻不停的引擎运转声盖过。
司非紧紧咬住唇,忍住肩头伤口撕裂的疼痛,从后稍稍松开手臂。谨慎地确认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
“抱歉。”司非低低说着,扯下制服外套和裤子,飞快将宽大的工作服套上。
片刻后,她低着头打开安全门,熟门熟路地推着那辆清洁车继续沿着机库边缘前行。
司非经过2号机位时,正在清洁飞船表面的工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如果说一艘飞船也有阶级之分,蝼蚁中的蝼蚁无疑是这些穿着工作制服的后勤保洁人员。
3号机位停着一艘小型客船。
“喂,你,磨磨蹭蹭的!上去打扫一下赶紧下来,马上要离港了。”盯着航路信息投影的信号员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吩咐,而后自言自语,“奇了怪了,上层甲板怎么没指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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