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会承担一切责任。’碧离挺起胸膛,严肃地说:‘是时候让他们认识到这场战争的严酷了,我们的战士们需要回家休息。’
‘是!碧离殿下,我马上去办,请您放心!’听到‘回家’这两个字,银武士们一阵兴奋,头领拍着胸脯大声道。
当天的夜里,天歌山堡垒里几乎所有人都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远征军连续经受四天四夜的疲劳作战,已经完全垮了下来。今天下午才起床做完常规训练的远征军很多将士,在夜幕到来的时候,还没有走到自己的铺位上就已经昏睡了过去。忙碌了一天搜寻尸体的堡垒防卫部队也因为疲惫而纷纷睡去,甚至很多执勤的哨兵也抵抗不了睡神的召唤,忙不迭地寻周公去了。
仿佛大合唱一般的鼾声海浪一般一浪又一浪地此起彼伏,令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的碧离无法安眠。
‘他真的死了吗?’被夜色包裹的碧离直到此刻才敢将白日辛苦藏匿的神思释放出来。在白天阳光的照耀下,她感到自己对天雄的思虑中已经蕴含了渎神的意味。
棒壁房间博鲁齐长老的鼾声,终于轰天震地地响了起来。似乎不满于周围传来的战士们一拨拨扰人的鼾声,此时博鲁齐长老的鼾声赌气一般响彻云霄,比以前的响声更大,仿佛在向所有人示威。
碧离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今夜将会无法成眠了。
她轻盈地从床上跳下地来,将一件月白色的披肩披在身上,推开房门,来到了被月华笼罩的天歌山堡垒营房中心的练兵场上。清冷的晚风柔和地拂过她的秀发,给她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不知为什么,这阵凉意让她想起了远征军战士们向她提起的那场四日四夜的漫长交战,她的脑子似乎一瞬间被关于高空,关于火鹤灯,关于天空血战的一切所填满。
‘那里很冷,碧离殿下,即使魔法师们点起了火鹤灯,但是它的温暖根本无法和高空的严寒相比。’
‘很多人都被冻僵了,只有一个念头始终支持着我们继续和敌人僵持下去,那就是敌人所在的高空比我们还要冷。但是浮云之都的抵抗者做出了令我们无法想像的事,他们坚持待在那片可以冰冻一切的高空对我们保持威慑,四日四夜,毫不退让。他们让人心生敬意,尊贵的殿下。’
‘他们突然跳上了迪庞元帅所在的浮云阵列,很多兄弟还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就被杀死了。他们凶猛得仿佛野兽,我们就好像在他们面前颤抖的猎物。很多战士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不到一百人的敌军却让我们数千人节节败退,没人想到应该已经油尽灯枯的敌军竟然如此凶悍。’
‘恶魔天雄一箭射死了莲珍妮兵团长,那一箭让我们惊惶失措,乱成一团,直到那个可怕的牛头族战士抱着最后两个抵抗者跳下了万丈深渊,我们仍然不敢相信战斗已经结束了。’
‘天雄的最后一刻,或者说,所有浮云之都的抵抗者的最后一刻,就在这一天又一天的折磨,一场又一场的血战中度过,多么绝望,却又多么艰辛。作为浮云之都的守护者,他们对它的爱是多么深沉,多么热烈啊!天雄,即使你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是你的灵魂应该仍然在守护着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吧?’此时的碧离柔肠百转,心潮起伏澎湃,竟然无法使自己平静片刻。
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已经驻足于神族在天歌山所建立的医疗馆面前。推开医疗馆的大门,通过戒备森严的长长回廊,碧离在神圣转生台所在的正厅停下脚步。
作为神圣转生台基座的水晶台,仍然向上放射着仿佛喷泉一般汹涌而灿烂的魔法光华,映衬得本来呈现淡黄色的台面发散出七彩缤纷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淡蓝色橄榄叶状顶棚在魔法光芒的照耀下顺时针旋转着,仿佛时刻都在积极地采集着四面八方飘来的魔法师战死者灵魂,然后将他们仔细地收藏在自己身下无穷无尽的空间之内。千万年来,它始终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从未有丝毫怠慢。
‘神族最大的保护神,不是那些好大喜功的元帅们,也不是那些高踞殿堂之上自命清高的长老们,而是你啊!至尊无上的转生台,神族祖先对后代们最大的护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全和平静。’碧离柔情地看着转生台上灿烂的光芒,由衷地感叹道:‘那些元帅们应该在你面前脱帽致敬,因为你的存在而给予了神族军队无穷的可能性。因为你的存在,我们英勇的战士才能够无坚不摧。你是天神赐给神族最至高无上的礼物,只有你能让我坚信天神保佑神族。’
她转过头去,子着陈列在转生台旁边的数十件残破的武器,那是浮云之都顽强的抵抗者们最后的遗物。看着这些浸透鲜血的凶器,碧离几乎可以听到这些勇悍的灵魂在自己的周围嘶吼挣扎,他们在血战,在搏杀,在撕咬,在抗争,但是他们的努力却付之东流。几天的休整之后,迪庞元帅极可能继续他未完的征战,没有了精英的浮云之都,将会化为火海。
‘这并不公平,但却命该如此。’碧离的心里五味杂陈,感到一片混乱。
她从怀中拿出白天里那位战士送给她的锦囊,对着月光漫无目的地观看着,锦囊上如同万里银河一般壮阔的星辰闪光令她再次陷入了无法抑制的遐思。
在这令她沉迷的遐思中,她总有一个荒唐到极点的梦想浮现脑际,那就是让神族和人族之间重现和平。
也许只有和平,才是人们最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