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在时辰差不多的时候,赵铃才壮着胆子,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声的说:“平哥哥,柳叔入土的吉时快到了。”
灵堂里依旧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后许平才开了门,满眼血丝显得极其萎靡,面色疲惫的朝赵铃说:“铃儿,柳叔生前最疼你,你们全穿上孝衣,送柳叔最后一程。”说完,许平没看众人关怀的目光,自己沿着走廊走了出来,几乎无视担忧的众人,径直的走到门外。
“师傅,您看。”巧儿小声的嘀咕一句,指了指灵堂内。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灵堂的旁边整齐的迭放着一套还散发着体温的孝衣麻披,柳叔的棺木前也有两个深深的跪印,再一看许平走路时有些发抖的膝盖,谁都明白他为柳叔披麻带孝的跪了一夜,但这时候也不会有人说出来更不敢去深问,谁也不会去追究这孝衣是谁偷偷送进去的。
灵堂里立刻忙开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为柳叔收敛着尸身,许平走出门外后长叹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师姐,谢谢你了。”
院外的树边,妙音倚靠在树边,一脸沉静的看着许平,小巧可爱的身躯,飘逸的裙带随风飘舞更显可爱,不过她也是一脸的沉静,思索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有必要吗?他只是个江湖草莽而已。”
许平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满眼血丝,一脸的悲伤,惆怅中却隐约透露着仇恨的怒火,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妙音没想到柳叔的死对许平造成这么大的打击,悠悠叹了口气,说:“二师兄也算了时辰,宫里安排的时间是入土的吉时,地方他也看过了,说是上佳的风水之地,他会做一下法让他来世必保安康一生。”
“替我谢谢他。”许平说话的时候丢过去一卷古朴的画轴:“第四张草皮书图在这,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到冢之所在。”
妙音接过画轴,脸上并没有任何惊喜,看着许平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很难受,劝慰说:“师弟,人死亦如灯灭,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轮回,他能尽忠,走得应该也是安心,你也无需过于自责。”
“我知道。”许平说话时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妙音长长的叹了口气,从许平冷酷的态度不难看出他满腔的怨恨和愧疚,这些安慰的话自己也多说无益,这些事还是他自己想通才行。小巧的身影突然一闪,像没人知道她怎么来的一样,也没人知道她怎么走的。
众人默默的抬着柳叔的棺木出来府外,一出门,许平顿时有些惊讶,火把的亮光竟然照亮了半个京城的黑夜,门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披麻带孝,朝廷的文武百官竟然也全都来送葬,而再看礼部的人,繁琐的规矩下竟是用王爷的规格来为柳叔办理丧事,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老爹默许的,许平顿时感到一阵欣慰。
“爷。”怯生生的一声轻唤,郭文文带着郭香儿身着孝女的白衣也走了过来,看到许平如此憔悴的模样,她们也吓得不敢说话。
“太子。”露出狰狞的獠牙,一直忙着向纪龙余党挥舞屠刀,郭敬浩这时候脸色也有些憔悴,不过纪龙不在,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站在百官的最前面,温声的劝慰着:“逝者西去,请节哀顺变,您不能执孝子之礼,由我们臣子来代您带孝,为了他九泉之下能够瞑目,您必须振作起来。”
许平看了看他,心里明白还没成婚他就把两个女儿带到这来,是为了在百官之前炫耀他贵为当朝首辅,将来又是皇亲国戚的不可一世,不过也没多说,瞪了他一眼后,默默的走上前去为柳叔扶棺。
郭敬浩明白许平的不满,不过人老成精的他也是权衡了利弊才敢这么做的,再加上京城之乱时,许平手里几乎谁都不知道的人马让他也大吃一惊,估量之下肯定这位国之储君绝对是一代枭雄,所以他也从犹豫不定中坚决的站到了皇家这边。
一众小美女全都默默的跟在身后,即使还没过门,但也代替许平以孝女之礼隆重的送着柳叔,一路上灯火宛如长长的盘龙一样,风风光光的送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隆重的仪式,使京城的百姓纷纷猜测死的到底是什么大官。
百官里难免会有不懂的人,嘀咕说死个管家干嘛那么大的阵仗,许平脸色一冷,如果不是为了好好的送走柳叔,不闹出事端,早动手杀了他们,许平的神色郭敬浩全收眼底,心里冷哼一声,这些敢私语的人自然也逃不过他的屠刀。
柳叔的墓地选在京城南郊,祖皇朱元章的皇陵旁,如此的殊荣也是为了表彰他一生的忠心,在朱允文首肯之下,礼部的人也不敢再找任何的晦气,无奈的同意将这位没有功名在身的江湖草莽葬在祖皇身边。
聪明人也明白,不同意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屠刀,毕竟皇家之事很多也是他们不能理解的。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在礼部的主持下显得隆重而又庄严,银纸蜡烛几乎烧红半片天,百官回朝以后,许平依然寸步不离的守着,众女孩虽然有的娇弱,但也是默默的帮柳叔烧着纸钱。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一向柔弱的郭文文和赵铃撑不下去晕倒在地,被赶紧抬回宫休养,到了第三夜的法事做完时,原本就有伤在身的许平也撑不住了,面无血色的颤抖着,满脸虚汗的看着柳叔的坟墓,突然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晕厥过去。
太子率家眷亲自扶灵,文武百官半夜送行,行王爷之礼只为送走一位江湖草莽,甚至太子还滴水未进的晕厥在他的墓前,这事一传出,立刻传得沸沸扬扬,惹得百姓议论纷纷,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