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见了城头吴字大旗,特来将前事报知。
敢情吴将军再派援军赴阴平,小安自知罪孽深重,唯乞死而已!”言罢,泪流满面,伏地不起。
吴玠听他拆了援军,又乱军心折了五百军马,不由震怒,一掌击在身后案上,斥道:“阴平若是有失,你纵万死,可抵其罪么?”陆小安愧不能答,唯有伏地请死。
吴璘愤怒,欲上前痛打陆小安出气,被陈远猷拦下,退在椅子上怒骂不已,陈远猷见吴璘坐倒,向前几步悄声对吴玠道:“将军,陆小安虽是可恨,但十二及那诸葛砦之事,确是可疑。”顿了顿又道:“陆小安乃是杨从义杨队将麾下之人,若是将军不问而杀,恐面上不好看。”
吴玠沉思,颔首不语。半响,不理陆小安,转问一旁诚惶诚恐站立的胡老爷道:“你便是救下陆小安的胡姓老爷?”胡老爷骇的双手乱摇,慌张道:“下官仅是凤翔府一小小提刑,将军面前实不敢当老爷称谓!
那金狗那金狗”说着话,竟留下泪来,唏嘘了一阵才续道:“下官再不敢轻视武人!若将军不弃,我愿为将军帐下一书吏,为将军管束往来文书,省却将军内顾之忧,助将军多杀金狗!为为我的逑翠报仇!”
吴玠最初听他胡言乱语,难知其所以,后来渐渐明了,忙好言劝慰,使人带他下去安歇。胡老爷离去,吴玠坐在案后,眼望陆小安,手中把玩一块将军令牌,心中踌躇难决,堂上无人言语,一片死寂。
恰此时,衙外起了一阵骚乱,乱犹未已,一声昂扬马嘶撞入厅内众人耳中。吴玠擅于相马,原来坐骑踏燕亦是千里之驹,此刻闻马嘶,眉梢一挑道:“好马!”话音才落,适才报信军士又来,行礼报道:“禀将军,安鸿安公子回来了!”
吴玠大喜,起身边往厅外迎接边道:“快请安公子进厅!”军士闻令飞奔而去,吴玠带着吴璘陈远猷迎到厅外院落正中,安鸿牵着铁象亦跨进院门。
吴玠见安鸿面色苍白、精神不佳,赶上几步抱拳道:“安公子一路辛苦,快厅里请!”把安鸿臂,眼光落在马上,蹙眉讶道:“这这莫非是曲端的铁象?”安鸿七日七夜少眠不休,一路直赶回和尚原,问明留守兵士,又毫不停歇地来在神岔。
本就内伤未复,又添劳苦非常,勉力对三人团团一礼,答道:“正是!”又疲惫地将曲端赠马之意说了一遍。吴玠一向与曲端不睦,私下里从来只是直呼姓名,此刻听闻曲端赠马,不由惊异道:“竟有此事?”
语出口,见安鸿之状,忙将他让在厅中坐定。安鸿进厅,见了依旧伏地不起的陆小安,愕然相询。吴玠说了原委,安鸿闻听佟仲得见,心中安慰,又闻援军仅去了百余,不由大惊失色。
颓然坐倒,忽想起心中久存之疑,追问道:“你姓陆,名为小安?那陆大安与你可是兄弟?”陆小安闻陆大安之名,猛抬头长跪问道:“陆大安正是胞兄!
安公子可是见过家兄么?我寻他多年未果,不知生死如何?”安鸿苦笑,喟叹道:“若是你尊令往援。
此刻便该与他在诸葛砦中相聚了!”陆小安闻言一震,颓然坐倒,痛悔难当。安鸿心系砦子及折翎,亦是闷闷不乐。
吴玠见安鸿忧心忡忡,重重一叹道:“安公子,陆小安不尊将令,使援军失期。该如何处置,请安公子示下,吴玠必遵从照办!”安鸿思索片刻,起身行礼道:“吴经略,前事已矣,杀之无用。
诸葛砦名之事是我隐瞒在先,更兼此人是我大哥麾下得力人之胞弟,安鸿想向吴经略讨个人情,饶他性命。”吴玠回礼,将适才把玩那块令牌掷在陆小安面前,厉声道:“既是安公子为你求情,我便饶你一命!
你将这令牌带在身边,去军中做一刀牌,逢阵在前,不得退却。每杀一敌,自刻一划在这令牌之上,为你所害同袍赎命。何时够了五百之数,何时回来向我缴令。去罢!”陆小安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分别给吴玠安鸿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吴玠处置已毕,又问曲端赠马之事。安鸿遂将求援来去全程从头到尾详细叙了一遍,只略过雨夜庙中事不提。吴玠本以为史天非在后与援军同至,不料却是客死异乡。念及他相随已久,与己虽份属上下,实则却是相交莫逆、信任有加。
不禁心中伤悲,不能自已。拭去几滴英雄热泪,想起张浚双面之事,心头又起了疑惑。吴璘与陈远猷听闻此等秘辛,反应各异。
吴璘切齿痛恨,陈远猷却只是捻须不语。安鸿想到孤身返回阆州的柒柒,亦是心绪不佳,良久,再起身拜吴玠道:“吴经略,阆州援军定然已无,此前派去援军只剩了百余,恐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