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提早下了班,跟房东太大结清了一个月的房租后,拿了薪水,雅棠鼓起勇气开口辞掉工作,在所有同事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火速赶回家。
她很怕大门一开,会看到什么不想看的,例如亚蜜哭哭啼啼,身后躲着一脸羞愧的赖弥霆,光想到就够让人冒一身冷汗。
如果因为留赖弥霆在家里,而让亚蜜发生什么事,她这辈子肯定都无法原谅自己。
急急推开家门,看见屋里整整齐齐,焕然一新,地板亮晶晶,东西都收拾好了,摆设精简,空间顿时变大。
雅棠倒抽一口气,瞥见赖弥霆的身影在阳台,正在晾衣,刚才奔回家途中想象的所有画面,让她顿时觉得自己脑袋里装的东西很猥亵。
厉门打开,亚蜜穿好制服和鞋袜走出来,看到提早下班的雅棠,她小跑步上前,给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
麦雅棠轻拍妹妹单薄的背,看着赖弥霆从阳台边擦干手边走进来,简直自然得像这个家的男主人。
看见雅棠回家,他咧嘴邀功。“我起床之后就开始整理,还算可以吧?”
“谢谢。”雅棠无心回应。
“姐,我要去上课了。”亚蜜拉拉姐姐衣袖。
“好,你先去。”她送妹妹到门口,直至亚蜜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雅棠才回过头,正视与她相恋了两年的男子。
“我帮你煮了海鲜粥。”赖弥霆晃进厨房,拿了锅子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盛了两碗,拉雅棠坐进沙发。
雅棠不知该怎么开口对他说自己要离开,她脑袋混乱,看着昔日的男友为她盛粥,一样体贴至极的呵护,吃着热腾腾的粥,热气氤氲了她的眼眶。
“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要怎么办?”她淡淡地问着,想试探赖弥霆的反应。
他想了想。“先把债还清,然后找份工作,再找房子。”
“你的钱不够,怎么还得清?”雅棠搁下碗筷,开始抽丝剥茧,想弄清他的意图。
她被骗怕了,于是学精了。男友没带着百万现金落跑,还甘愿还她钱,绝不是良心发现,或是离不开她,她自知没那么大的魅力。
“你不是找到了好工作吗?一个月三万以上,还有业绩可领。”赖弥霆急切诉说,眼里充满希望的光芒。“我去找个工作,加上你的薪水,很快就可以还清了。”
“什么叫加上我的薪水?”雅棠冷冷睨着他问道:“你又是去哪里打听到我的薪水有三万多?”
他愈讲愈急,愈来愈慌。“我、我今天早上开门遇到你的房东,就顺口问他的。”根本是他死缠烂打问半天,还谎称是麦雅棠的哥哥,房东先生才勉为其难跟他讲的。
她的薪水多少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你到底把会钱花到剩多少?”就她的直觉,一定不只是十万那么简单。
赖弥霆表情彷佛被雷打中,他心虚地说:“没有很多啦”
“没有很多是多少?”她逼问。
“大概五十万左右。”终于把事实供出来,他吁了一口气,表情可怜兮兮,好像被全世界遗弃。
“手机借我。”雅棠摊开手,她决绝的态度,让赖弥霆乖乖地奉上自己的手机。
展开手机里的电话簿,她找到一组号码,拨打出去,有个女人接了电话。听到这个声音,她有些震惊,所有谜团在电话接起时,全部透明。
“喂,阿姨吗?”她平淡地问候,赖弥霆老家在台中,曾带她回家拜访过他妈妈,有过一面之缘。“您好,我是雅棠。”
“雅棠喔?好久不见了。”电话一端热情招呼,看不见另一端正雷电迸射、战鼓漫天喧嚣。
雅棠回头,冷眼扫过赖弥霆,他脸色顿时发青,根本没预料雅棠会来这狠招。
“阿姨最近过得好吗?身体还健康吗?”她咬牙问候,嘴边笑容僵硬。
“最近还好啦,不过很奇怪,怎么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问弥霆的下落,说他卷了人家会钱不还,到处找不到人。上次还有人到家里堵人,吓得我不敢出门啊”他妈妈透过电话诉苦,雅棠随便安慰了两句,并没告知她赖弥霆真正的下落,就结束了通话。
电话挂上,室内一片死寂。
赖弥霆无话可说,凄惨的脸色活像核子弹爆炸过后,满目疮痍中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
“你老实说,到底找我干么?”得到答案后,她整个心都彻头彻尾地凉了。“不要再撒谎了,拜托!”
谎言被揭穿,赖弥霆于是开始哭,无路可退只好说实话。
真正的事实是,会钱被一个酒店小姐骗走,她说要嫁给他,一夜春宵后,人跟钱都不见了,还好他还懂得分散风险,老早就把现金分两袋放置。
他抹眼泪。“我完了,这一生都毁了。”他凑过身疯狂抱住麦雅棠,想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残余的温暖。
麦雅棠立刻推开他,问的仍是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她已经不想管男友跟谁上床、对她诚不诚实、暗地里做了多少过分的事。她只想知道他到底为何来找她。她知道自己是烂好人一个,但她再怎么烂,总也有个限度。
“我、我”赖弥霆结巴。她的坚决让他意冷心灰,可是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全放在雅棠身上,除了她,世上再没人可以救他了。
“你说过,你爱我,就算我什么都没有,再怎么困难的事情,我们会一起走过”他颓然,无助得像个乞丐。
“然后呢?”雅棠眼神空洞,望着她爱过的男人的轮廓,怎样也拼凑不出原先认识的模样。
“然后,我只好跟那些债主说,我女友愿意当我的担保人,如果我付不出钱,她也会负责。”啊~~谢天谢地,终于说出口了,万岁!
他如释重负,暗自打量雅棠的表情,看她听完脸上没什么变化,他暗自窃喜,以为她会愿意帮他。
结果,麦雅棠什么都没说,径自走入房里,把自己和妹妹的衣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哗啦一声全扔进纸箱,不管赖弥霆在后头如何追着问,她始终保持缄默。
吃力地把纸箱搬起,她走向玄关,用脚踢开门。赖弥霆追来,跟她拉拉扯扯,知道她要离开,又开始狂哭起来。
“你哭什么哭啊?”她回头,不耐烦地问。
“你不要我了我怎么能不哭?我爱你啊!我好爱你”这是真的,世上只有雅棠会真心待他好,不嫌弃他一无所有,陪伴他两年时光,怎么他随便就让美色冲昏头,忘了谁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他此生最懊悔的一件事。
赖弥霆扯她衣袖、抓她手腕,被雅棠狠狠甩开--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女友,你的烂债你自己去处理,是男人的话屁股自己擦干净,不要扯到我身上来!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雅棠咆哮。
她气坏了,气的不是眼前拚命说爱她的男人,而是气自己眼睛瞎掉,才会糊里糊涂跟他在一起,而且还是两年!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要她负责什么?他走的时候,有考虑过她的处境跟心情吗?这是什么狗屁爱情?
如果爱就是这样,她宁愿一世鄙弃爱情,再也不要跟它沾上一点边!
“这间套房就留给你住吧,房东先生很好商量,赶快找个工作付点房租,你就可以安心待在这儿,这里偏僻,暂时没人找得到你。”雅棠叹息,离别时分,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后能给他的帮助。
赖弥霆泪水盈眶地瞅她,他怨她的无情,恨她的寡义。
雅棠无力地回望,看着他的可怜状,她心里再也没半点怜悯。
转过身,她抱起纸箱,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
走到阴暗的走廊,走进熟悉的狭小电梯,步出破旧建筑,阳光灿亮,洒下一片金黄色的细网,她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也告别了一个早该看透的烂男人,现在该是她迎接新生活的时候了。
大厦门口,有辆车依约等候,看到她出现之后,旋即走下一个体面而优雅的男子,他抱走她手上沉重的纸箱,为她开了车门,等她坐进副座,又帮她关上门。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而然,坐稳后,她却蓦地红了眼眶。
孔晨救了她好几次,他每次都是在她人生最绝望时出现,拉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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