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球衣,球衣背后被划开长长的一道裂缝,雪白的肌肤中央是一道深深的鲜红伤口,血水混着雨水,很有些血肉模糊。
墨问俯下身,双手捏住球衣染血的裂口边缘,“哧——”的一声,血衣被从中间撕开,顿时整个雪白的后背都露出来。
药酒消毒很疼,他用柔软的纱布蘸了药酒替她清洗伤口,一触她便疼得一颤,伏在枕上的脸皱成一团,眉心也拧得厉害。
墨问被她的颤抖弄得停停顿顿,总算给她清洗好伤口,又上了药,单手搂她起来,用纱布包裹住她的伤口,在后背和腰腹间缠了一圈又一圈。
绣床前垂着一道又一道的纱幔和帘子,外头的人只能看到投在床幔上的两道影子,别的什么都瞧不见。木莲站在太医身侧,目光一直盯着墨问的动作,神情越来越凝重……
包扎好伤口,又将薄被盖在百里婧近乎裸露的背上,墨问才拂开纱幔走出来。这时,太医接过远山取来的冰块,对墨问道:“婧驸马,婧公主背上的伤需一天换一次药,手背上的淤血得先用冰块敷,二十四个时辰后方能用热水敷,切记切记。微臣再开个方子,抓几副药内调一番,应该没有大碍。”
在“有凤来仪”里伺候的丫鬟们都觉得有些奇怪,从何时起,公主和驸马竟换了位置,病秧子驸马聆听着太医的嘱咐,而一向强势的婧公主却躺在床上病着?似乎,只过了两日而已。
太医开好了方子,墨问却没有递给远山,而是折身交到了木莲手上,他不需要说一句话,意思却很明显,让木莲去抓药。
若是百里婧醒着,木莲还可能推脱一番,但现在百里婧不醒人事,木莲作为她的贴身侍女,除非亲自抓药才能放心,木莲只好接过药方,冒着雨出门了。
送走了太医,大小丫鬟们各司其职,熬药的、送水的、准备冰块的,各有各的忙。墨问坐在床前,用包好的冰块给百里婧敷着手掌心。
冰块太凉,初初放在手上时也许会觉得舒服,可时间一场,便会冷得手脚痉挛,百里婧一冷就要抽手,墨问只好用两只手强握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可不一会儿她的手背和手腕都冻得紫了,身子缩成一团。
只有病痛这种事,他完全不能替她,不论是裸露在外的伤口,还是藏在血肉中的淤血,都只能由她自己独自面对。不论他是心疼还是内疚,那伤口都不会因此而复原,只有用时间来慢慢熬,时间到了,伤口凝结,淤血化尽,在此之前,冷着冻着烧着灼着,她都得承受。
真是不习惯,当他以孱弱之姿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她从来都如此强势,将他护在身后,如今,他依旧如此孱弱,她却昏迷不醒了。薄被下只伸出一个脑袋和一双冻得发紫的手,人还是侧躺着的,这个姿势僵硬又难受,若是时辰久了,肯定全身都要疼。
墨问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人,忽地叹息一声,颇不耐烦地将她的身子抱起来,不牵动她的伤口,大手贴在她光洁如丝绸一般柔滑的背上,他用内力温暖她的四肢百骸。见她深锁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墨问方才那张不耐烦的脸也化作淡淡笑意,俯身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轻咬了一口。
吻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也许能迷惑人心,也许可以叫人生死相许。可咬,无论力道轻了还是重了,都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恨,恨比爱深刻得多,也只有恨才会让人花费力气去咬——
那么,这恨又从何而来呢?
这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爱的起因也许有很多种,恨的起因却只有一种。
唯有爱,才能带来恨。
“大公子,热水准备好了,您去沐浴吧。”
远山忽地开口道。
墨问身上松松垮垮披着间外衫,里面的衣服都淋湿了,还来不及换下。
大公子?
墨问抬眼朝层层的帘外看去,远山垂首立在那里,恭敬而谦卑。墨问勾起唇角,大公子这个身份,还可以瞒多久?
言多必失,可即便他不开口说话,露面的次数多了,也将带出些蛛丝马迹。骗过了多数人,却骗不过少数人,何况如今眼线如此众多,他的身份终究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到那时,墨问只有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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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稍晚。</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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