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芳是我下乡时的邻居。我们以分别三十年了。我们俩的故事,从她住进我的东院开始。那年我刚好二十岁。燕芳比大两岁。燕芳的丈夫守祥,是林场的临时工,后来转为正式工人,在当时能有这么一份工作,是相当不错的。具体的怎么进的林场,我不太知道,但燕芳嘴上常挂着一句话,‘‘守祥的姨夫是大队支部书记‘‘守祥当年有可能,在林场招工时,走了他姨夫的后门。
我们两家都住在林场分的房子里。中间就隔了一道用土和谷草垛起来的矮墙。我们家门前有一眼井,燕芳也从不用扁担挑水,而是做饭前,到井边用轱辘打上一桶水,然后急急忙忙的在往屋里跑,拎起水桶倒进冒烟的锅里。
其实那时候我们什么也不懂。每天早晨起来,我俩基本上就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扯着老婆舌头。而我们的称呼从不叫名子,而是夫家姓什么就叫什么婆子,比如守祥姓范,我就直呼燕芳为:老范婆子。
燕芳长的漂亮,在林场数一数二。燕芳脾气暴躁,在林场也屈指可数。她骂守祥家是常便饭。两个人动起手来,也是真刀真枪。
燕芳家孩子很多,而且个个长的都很出众。燕芳的父亲,老燕头,是个从不让别人欺负的人,他也不欺负别人,谁欺负他,他要是想和他动手时,都要带上儿子。老燕头手持五齿叉,然后对儿子们宣布,今天如果打起来就用叉子,叉他大腿里子,为什么叉大腿里子,当时我也搞不明白。
我和燕芳都爱唱歌。烧火做饭时唱,抱柴火打水时也唱。缝鞋邦纳鞋底时还唱。我们俩的歌声,在空旷的草原上传的很远,也很刺耳。
我记得有一年,大约在五月节前后一天,燕芳异常的沉闷。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闹心。心里刀绞磨乱的。中午时,老燕头让人捎来信,燕芳的三妹,十八岁的燕三,上吊死了。
燕芳大声跺着脚哭,哭声仍然那么响亮。燕三常到燕芳家来。她瘦瘦的,长的有点黑。十八岁正是当时,该找婆家的年令。她的死让人猜疑。林场的人们议论纷纷。燕芳在人们议论中,登上了当时林场唯一的交通工具,我们管它叫二尺八的拖拉机,回三十公里以外的娘家奔丧。
燕芳不在家的日子里。草原寂静的很多。我也没心思唱歌。总想起燕三的样子。我百思不得其解,燕三她怎么会上吊,还吊在自家的仓房里。我不相信燕三会这样死去。
燕芳终于回来了。带着她的母亲。还有和燕芳儿子一边大的弟弟燕八。从此,那往常飘出歌声的屋子,传出的都是哭声。
老燕太太,天天早上都去东头的树地里嚎啕大哭。她坐的地方周围的草,被她扯的精光。我和燕芳去劝她,她还是哭个没完。
一天我对老燕太太说:三,都不想你,你哭她干什么。她要但可惦念你,她能死吗。老燕太太停止的哭泣说道:你说的对,你说就她爹骂了她一句,她就上吊去,这丫头心里有我这个妈吗。我还在这哭她干什么。
燕芳屋子的哭声渐渐的减少。老燕头来接老燕太太回家。老燕头说:他找阴阳先生,去看燕三。说燕三是真花姐,被阴朝地府的一个很大官的儿子看中了。燕三到那边可享福了,有人伺候着。出门做轿。
大家都信了。我也信了。我还做过一个梦,梦见燕三被一群的仆人前拥后呼。时间慢慢消磨燕芳对燕三的思念。燕芳家开始养奶牛。燕芳去草原上放牛。草原上开满了野花。烟火头花一片片的在草原上开放。我喜欢烟火头花,燕芳不喜欢。她喜欢喇叭花。有时她摘一朵喇叭花,夾在耳朵后边。燕芳也不会忘记,采一把烟火头花带给我,她还找了一个罐头瓶子,然后灌上水,把花插进去,在送给我。
燕芳家的奶牛一天出七八十斤奶。奶被挤出来后,燕芳就往奶里兑些水。倒点水就测一下比重。不超比重奶站就收。往牛奶里兑水,是养牛户非常普遍的事。多兑一斤水,就多一斤的奶钱。谁能不兑呀。
燕芳家的奶牛,有一头生了病。什么也不吃。也不反刍。而且越来越瘦。守祥找来了兽医。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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