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在戏楼内准备着,这里他打算充为官厅公所,以后有什么事都放在这里商议。
为防万一,他准备带杨大臣、韩大侠父子,罗显爵,还有七个兵前去。
一行十二人,足以应付一切事情了。
齐友信与严德政留守,严德政继续统计原来物资,齐友信则领着队兵防守庄子。
杨河整理自己的装备,斩马刀,开元强弓都别在腰间,那杆已成为燧发枪的手铳一样装了子药。
韩大侠父子、胡就业兄弟等人也检查自己的武器,他们弓箭兵还好,张出恭等火器兵则繁琐得多,而且他们虽然在龙头上别了火绳,但自然不可能点了一路去,都是准备火摺子,然后一个个插在腰间。
“火绳枪就是这点麻烦。”
杨河看着他们准备,心想:“以后还是要尽快装备燧发枪。”
他向波涛汹涌购买苏钢,拿一部分来打制弹簧钢片还是可以的,至少要先装备个几十杆。
他将手铳塞到腰间左侧,感觉手铳准星会与鞓带相拉扯,抽出时有些别扭,以后还是必须制一个枪套。
准备过程中,他听到旁边胡就业与曾有遇兴奋的嘀咕:“曾油子,你说那个巡检打什么主意,会不会是鸿门宴?”
曾有遇笑嘻嘻的道:“鸿门宴好啊,正好在巡检司内捞一把。”
他二人低声笑着,见杨河目光投来,又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有刀盾兵陈仇敖,虽一声不响靠着,但他持着盾牌,听着二人说话,眼中却闪着颇有兴趣的光。
杨河摇摇头,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有那陈仇敖,也是闷骚货。
不过他心中也是沉吟,匪贼屠庄,却没发现尸体,也不知运到哪去。
这附近就是巡检司,也只有他们收殓。
这事颇有诡异,好在赴宴后就可以弄明白。
旁边罗显爵整理着,他原来使用火器,不过不好扛个三眼铳去,就在腰间别上腰刀,一面赏赐下来的皮盾也背到背后。
他整理的时候颇有优越感,瞟向胡就业、张出恭等人眼中也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想必本庄安定后他很快会得到重用,毕竟他是老人,只位列齐友信,严德政,韩大侠父子几人之下。
看众人都整理得差不多,杨河说道:“走吧。”
按着斩马刀,一马当先下了楼去,众人簇拥跟着。
下了楼,一股寒风袭来,杨河连忙戴上狐皮暖耳,厚实的披风也紧了紧。
今日气温有所下降,天空阴沉,可能没几日就会下雪,特别寒风吹来,让人冻得手脸青肿。
看身旁的胡就业、曾有遇几人,也忙不迭的将身上斗篷帽兜翻上,遮盖住头上红笠军帽。
不过张出恭、张出敬、张出逊兄弟三人倒不为所动,在寒风中扛着自己的鸟铳,翼虎铳,个个腰杆仍然挺得笔直。
杨大臣带着韩官儿,风风火火的去牵马,现在六匹马都喂养在杨河府中的马厩中,不过几匹马暂时可以,待马多了,就要准备专门的马厩了。
齐友信、严德政二人都在楼下等待,还有戏台前广场上一片喧闹,妹妹瑛儿与伍拒爵、齐婉容等孩童玩闹着,看杨河下来,奔来撒娇一会又继续去玩了。
看她们个个包得只剩下一双眼,欢快的追逐,杨河不由微笑。
现在伍中大小孩童不少,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她们也可以放心玩了。
只是到了庄园,很快对她们的教育要提上议程,不能这样野玩了。
再看庄内处处洁净,已经打扫得焕然一新,孙招弟等人忙着清扫府邸,赵中举等人忙着准备午饭。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充满生气,他满足的呼了口气,这里就是他的新家啊。
他对齐友信,严德政二人微笑道:“杨某外出,庄内就拜托二位了。”
严德政拘谨的回应施礼,齐友信则大声道:“相公言重了,这是小人等份内之事。”
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显然是有了新家的愉悦,还有感受到杨河对他的器重,让他有种满足的感觉。
杨大臣牵来了马,一旁的罗显爵忙过来服侍杨河上马。
杨河骑稳了,马鞍上仍然马弓,盾牌,马刀等物,现在世道混乱,原来的装备仍然要带上。
看杨大臣也骑上马,杨河说道:“走吧。”
一提缰绳,就策马而行,众人连忙跟上。
不过一直躲在他哥哥胡就业身后的胡就义,此时却突然喊了一句:“瑛儿,等回来,我们玩老鹰抓小鸡啊。”
妹妹瑛儿等人甜甜道:“就义哥哥快回来。”
胡就义呵呵直笑,见众人目光投来,又慌忙躲到他哥哥胡就业身后去。
众人都当没听到,没看到,不过胡就业仍然脸色不好看。
自己这个弟弟,自那次遭受打击后,这心志一直……
他跟着杨河队伍,本来一直无所谓态度,毕竟他是弓箭兵,走到哪也不愁没饭吃。
然看弟弟这样子,看来必须认真考虑了,就不知自己人等在杨相公心目中地位如何。
杨河策马往南街而去,街上仍然满是忙碌的人群,还有辎重队的老弱青壮,在队长盛三堂等人指挥下忙活,挑着一担担沉重垃圾,运送到庄外去。
杨河看到那两个年轻溃兵管枫与呼延晟也在忙着,二人挑着沉重垃圾担子,正呼哧呼哧往外走。
他们包裹不见,不过鸟铳仍然还在,腰间也别着腰刀。
杨河扫了他们几眼,这二人还算本份老实,只是知道新安原庄的经历后,杨河对这些新人信任度还差一些。
……
众人出了新安庄,走在庄外的小道上,寒风更烈,荒草起伏,一片萧瑟。
杨河搓了搓手掌,朝掌心吹了口热气,提着缰绳这手就是冷,看来必须准备手套了。
中国古时倒也有手套,后世在一座战国墓中就出土过一双皮手套,五指分开,与今手套无异。
只是这东西不普及,文献记载金军围困开封时,就有很多守军因为天气严寒抓不紧兵器,甚至好多人手脚冻伤损坏了战斗力。
此时官员百姓也习惯将双手笼在袖中,只是骑马就没办法了。
马匹哒哒的行走,很快的,杨河就看到巡检司那片建筑。
远远一些弓兵聚在官道牌坊前喧闹,三五成群,或站或蹲,聊天,赌博,打马吊,显得无所事事。
弓兵们职责,随巡检稽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然现在商旅不通,路上无人,贼匪遍地,还多是大贼。
这油水没得捞,盗贼打不过,巡检司的弓兵们纯粹在混日子。
看到杨河一行人,他们也是神情各异看来。
有人带着好奇,有人无所谓。
有人脸有敬畏,又是一个他们不敢招惹的豪强。
也有人兴灾乐祸,住进那样的鬼庄,以后有乐子看了。
不过看到杨河一行人有两匹马,都是火红战马,还有好几个弓箭手,又有火器兵,个个打着斗篷,脚步履矫健,压迫力十足,很多人又是不知觉的敬畏让开。
杨河扫了这些人一眼,看他们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表情或猥琐,或阴狠,或麻木,衣衫破旧,武器也是松松垮垮别着。
心中就是一叹。
这些人都废了,作为地方治安军,怕只能欺负欺负普通小老百姓,遇到稍悍些的匪贼,就要龟缩而逃。
自己这个邻居,没什么价值啊。
“闪开闪开,一群不知趣的东西……”
两个穿着皂隶服的男子上前,踢打这些弓兵,让他们连滚带爬的让开道路。
然后看到杨河,两个皂隶不约而同挤出笑脸。
看二人青衣、皂隶巾、红布带,挎着腰刀,皆三十多岁,却是邓巡检身后那两个皂隶。
杨河记得他们,昨日过河时,杨河也略略问起,两个皂隶一个叫刘可第,一个叫汪丁。
二人一胖一瘦,倒也形成鲜明对比。
就见胖皂隶刘可第笑眯眯迎上来,作揖道:“可盼到杨相公了,我家巡检已经等待多时了。”
瘦皂隶汪丁也陪着笑脸道:“相公请下马,让小人牵去喂养。”
杨河与杨大臣下了马,杨大臣将缰绳扔给瘦皂隶汪丁,怀疑的道:“你要看好喂好了。”
汪丁陪着笑脸应是。
杨河搓了搓手,呵了口气,拢了拢自己披风,他说道:“大臣,赏两位差爷银子。”
杨大臣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各拍到皂隶刘可第与汪丁手中:“赏你们。”
两个皂隶连忙看去,竟都有一两多,都是大喜。
他二人每年工食银不过四两二钱,若放在县衙州衙,当然不靠这点银子过日子。
然巡检司这边油水越少,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不料一得赏银就是近二两。
二人脸上笑开花,都连声道:“谢相公赏,小人谢相公赏……”
看他们奴颜婢膝样子,还有那些弓兵的鸟样,韩大侠,罗显爵等人都不知觉露出轻蔑的神情,对官府的敬畏心大大减弱。
然后胖皂隶刘可第殷勤的在前方引路,杨河随着他往仪门去,杨大臣紧随在后,韩大侠,张出恭等人跟着,陈仇敖持着盾牌,又有胡就业,曾有遇等人大摇大摆跟在最后。
很快到了仪门这边,就见邓升、邓官兄弟已在这边相迎,都是笑容可掬的样子。
看二人都是圆滚滚的脸,胖得脖子眼睛差点看不见,穿着九品绿色官袍,补子上绘着海马,戴着乌纱,罩着暖耳,便若双胞胎一样。
不过邓升官威略重一些,邓官显得更油滑一些,毕竟是管邮政物流的。
然后巡检司那个攒典站在二人身后,穿着青衫,头戴吏巾,温文尔雅,含笑站立,有若巡检司内一股清泉。
这攒典杨河也了解过,名叫曾玉之,字友和,却是邓升的表弟,然看邓巡检对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显然不受器重。
看这曾攒典沉默寡言的,他们书吏每年有工食银七两二钱,比皂隶会好一些,然现在物价飞涨,若没有别的油水来源,显然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
看到杨河,邓巡检笑呵呵迎上来,他说道:“天上的喜鹊在喳喳叫,却是贵客临门了。杨相公,下官总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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