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浮生半世

    沈千幸眼睁睁地看着那乞丐抢了钱落荒而逃，妇人撕心裂肺的大叫。

    等这乞丐过去了，玄雀才松开她，淡笑道：“咱们只聊风花雪月，不必在意人间疾苦。”

    沈千幸自是一笑置之，并不去理会。心中对此言自然也是赞同的，人世这样大，所谓痛苦多得数不胜数，甚至是沈千幸这样受过狱火灼烧的痛楚，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圣人若要拯救天下苍生，怜悯人间疾苦，只怕是杯水车薪，圣人太少了。多得的是沈千幸这样对痛楚早就已经麻木的人，不为黑暗所侵蚀，也不再为光明所动容。

    两人很快下了山，回程的路上沈千幸总是在东张西望，似乎在流连这处处美景的户峡，却看起来十分心不在焉，和玄雀说话时也能答上一二来，又并非全然的心无旁骛。

    “对了。”回程的路上沈千幸忽然问道：“如今北岚王已经是你的兄长，为何你此次前来大楚，还是以王子的身份？”

    玄雀摇着折扇，“尚且没有封王，当然还是要以王子自居。”

    闻言沈千幸微微涨大了瞳孔，“兄长都已经继位，你竟然毫无王侯将相的爵位？这等不合乎常理，北岚王也不怕被世人诟病吗？”

    玄雀却是不以为意，神色毫无动摇，“父王子女众多，王兄连我这个人都想不起来，如何能想得起我没有半个爵位？”

    沈千幸沉默地看着他，话虽这样说，但玄雀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忿，好像一切都是在他的预想之中。光凭他没有爵位这一点，沈千幸便能断定，玄雀和那高高在上的北岚王定然没有什么好的兄弟情义，说不定还像她和沈合钰那样，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是针锋相对，不分出你我输赢来誓不罢休。

    结合前世那暴戾的战火连天，想来这北岚的王位能一开始落到他人手里，也是因为玄雀并不在意王位吧，否则上一世他回到北岚后这么快的就将自己的兄长从那王位上拉了下来？

    沈千幸沉思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在为自己的前路做打算……如果在这半途，将军府和顾辞真的没有所动，她当真被玄雀带回北岚后，也的确要为自己多想想才行。

    “你兄长这样不公地待你，你就真的不另做他想吗？”沈千幸两手交握放在身前，很是淡然恬和。

    玄雀看她一眼，笑色尤为不羁，“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左不过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沈千幸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裙幅，目光淡然，也不去看玄雀，神色平静得仿佛在闲话般：“但自古闲散王爷都是无权无势，若有什么灭顶之祸，自然是躲也躲不过的……我不过是白问问一句，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你想让我当大王？”玄雀没有同她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沈千幸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不想。”

    这是实话，有关北岚，沈千幸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场腥风血雨的战争。北岚王玄雀暴政，虽不荒淫，却草菅人命，无心政治，好似那整个国家都不过是他的玩物，喜欢了便着手修理两下，不喜欢了便扔在一旁搁置，而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喜欢的。

    以至于贪官污吏成风，清官心有不屈，含恨自缢，导致民不聊生。如此国风，和大楚一战也并未伤了多大的元气，反而连拿大楚两座城池。大楚的天启皇帝心中战栗，彻底放弃了这两座城池也不知是否熄灭了玄雀的火气。

    沈千幸被逼死时正值北岚来犯，大楚内忧外患，也不知最后结局到底如何。

    这一切在沈千幸的记忆里都是赤裸裸血淋淋的真实，只是上一世她自顾不暇，没能看到最后的终结。

    想到这里，沈千幸便幽幽地长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帝王之责莫大，你心中狭隘，容不下苍生万物，你不会是一个好大王。”

    玄雀闻言微微挑眉，这话说得真，可是听了却不爽。

    “王座上的那位，也不见得是位明君。”玄雀说：“百姓的性命的确都掌握在天家手中。那我问你，若是龙生九子，无一有用。天下吞凤之才遍布，治国有道，却为糟粕之身。那么这王位，谁来坐？此时是家国天下重要，还是天家血脉重要？”

    沈千幸被他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但脸上也没有明显得表现出来，她反应很快，只是冲他说道：“我一个小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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