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位以来,根本不见任何雷厉风行的行动,手段如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滑头一般,不反对,不表态,任由文官把持朝政,对阉党和东林党也没有明显的好恶,一碗水端平。
新皇这样的态度,就像是在两党大臣的心里挠痒痒一般,虽然没有侵犯他们的利益,可心里总有一股发毛的感觉,令人不安。
但是向来就不怕死的东林党人还是率先做出了试探,在王体乾例行的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声音刚刚落下之后,黄道周立马走出朝班,向崇祯躬身一拜,朗声道:“臣有奏!陛下以少冲之龄即皇帝位,未尝闻有圣人大义,臣请开经筵,邀请大儒为陛下讲解之。”
朱由检端坐在御座之下,看着朝堂下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黄道周,并没有对他产生穿越者面对东林党人与生俱来的厌恶感,毕竟历史上黄道周为抗清而死,道德品质方面毋庸置疑,是一名真君子。
打量了几眼黄道周,朱由检一如既往的反应迟钝,直到十余个呼吸之后,才缓缓说道:“准奏,从下个月始,每月逢初一、十五为讲经日,讲师便由翰林院选拔大儒担任,之后再奏报内阁审核即可。”
天子重开经筵啦!这对文官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经筵本来是大明的常态,皇帝每个月都会开好几次经筵倾听大儒讲课。
但自嘉靖朝以来,隆庆身体不佳,万历和文官反目,泰昌当皇帝一个月就嗝屁了,天启和文官势同水火,经筵形同虚设。
如今可好,新皇登基不满一个月,就下旨重开经筵,这是新皇继重开大朝会之后的又一大善政啊,果为明君也!
黄道周露出喜色,认为天子虽然年少,读书成绩也不怎么样,但学习态度还是不差的,孺子可教也。
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启奏道:“陛下,臣以为,天启二年状元及第,前翰林院修撰文震孟博通经史,尤长于《春秋》,可为天子之师,望陛下恩准。”
说实话,朱由检对于文震孟这位历史上的崇祯老师是不太感冒的,文震孟为人刚烈,敢于指出帝王行为不端之处,如果能得君王信重,如魏征一般做块“人镜”倒也够格。
但如同魏征是山东士族代言人一样,文震孟也是江南士绅集团的代言人,将来朱由检实行改革之时,必定会和东林党产生极为激烈的冲突,那么文震孟作为朱由检的老师,肯定会逮住朱由检来狂喷的。
朱由检又不是自虐狂,也没有唐太宗那样唾面自干的好心胸,凭啥自找罪受,在身边放一个对自己随时开喷的东林喷子啊!
所以朱由检便打了个眼色,示意离自己距离最近的内阁首辅黄立极站出来,搅黄黄道周的奏请。
黄立极人老成精,了然于心,站出来道:“文震孟沽名钓誉,邀买名声,对先帝多有恚怨,如此狂悖之徒,真有资格担任天子帝师?臣以为,前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冯铨人品贵重,学识渊博,才是担任帝师的不二人选。”
黄道周勃然大怒:“荒唐,冯铨贪鄙太甚,满朝文武均有公论,如此腌臜不堪之辈,又岂能入得朝堂衮衮诸公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