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环强打起精神,道:“若是当真逐离此地,谁愿去当侍女服侍那些可怕人的呢!”
谷沧海讶道:“什么可怕的人?”
阿环道:“就是十二金钗呀,现在只有九人,还补不满十二之数,但她们都很残酷,一言不合,随时会杀死婢女仆妇,所有在这儿的下人都十分恐惧害怕,但又深知她们本领极大,决计逃不出去。所以个个不要命地殷勤服侍,免得送了性命。以前我是补上十二金钗人选,所她们对我很好,但现在沦为奴婢,我可就很不得长上翅胳离开此地了。”
谷沧海这才恍然大悟。
当下又问:“你知不知有一个叫许灵珠的人住在哪儿?”
阿环道:“当然知道啦,她就是目下武林公认的第一美人是不是?的确长得美极了,原来你是为她而来的。”
她的话声隐隐流露出妒意,但她旋即醒悟自己今非昔比,单是忧虑性命安危还来不及,何能妒忌到许灵珠。
这么一想,当即释然。
她接着说道:“她就住在最顶一层靠右边一间房内,教主也住在顶层,所以防卫森严,恩公最好不要乱闻。”
谷沧海道:“别叫我恩公,叫我的名字吧,上面有什么人在守卫?”
阿环道:“我来到这无瑕庄已达四年之久,从未上过四楼一步。但以后反而会有,因为那上面只有护法仙子和十二金钗以及一些侍婢可以上去之外,旁的人绝不许涉足,据说因为上面有男人之故。”
谷沧海道:“赤身教原是邪教,养汉子并不稀奇,但何须如此禁卫森严呢?”
阿环道:,最近我才听说,那上面的男人都长得很漂亮壮健,而我们这数十个候补金钗人选却须保存处子之身才能练功,直到补上金钗之位,才可以跟男人在一起。故此教主严禁我们这一群小金钗上楼。据说在那四楼上,日夜都最少有一位护法仙子率领四名金钗把守巡视。而楼下的走廊间以五种颜色的砖砌成五条路线。这五条路线中,只有一条踏上去警铃不响,其余四条都踏不得:踏上去,教主便会知道。而这一条安全路线又是每口变换,除了准许上楼之人以外,谁也不知哪一条路线是安全的。所以你千万不可闯上去。”
谷沧海颔首道:“我不会乱闯,你放心好了。”
阿环讶道:“你还躲在里面干什么?”
谷沧海道:“幸而你提醒我,否则我几乎忘记了。现在你即速取出箱子,收拾好行李。”
阿环依他的话去做,刚刚收拾好,关起镜门之时。
谷沧海轻轻道:“等你走了,我也就离开,将来我或会来探访你。”
阿环摇摇头道:“你万万不可冒险再进来,虽然我很想再见到你,但这太危险了。况且这所无理庄中房舍数百,你怎知我在何处居住?”
她的话还未说完,谷沧海迅快向她发出警告,她便关好镜橱,低头去弄好箱子,果然一个女子进来,却是那个九妹。
阿环忙叫一声九姑娘,道:“婢子的衣箱收拾好了。”
九姑娘冷冷道:“很好,我带你去见总管郝大娘,她自会替你安排一切的。”
说罢,当先出去。
阿环跟在后面,踏出房门之时,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向那镜橱作最后的一瞥。那镜橱内的英伟少年,势必变成她这一生的梦里情人,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同时她又晓得此生命运已定,再也没有任何指望,这也是她敢断言的。
因此,她在心中向那救过她一命而又威仪赫赫的英伟少年道别,怀着无限凄凉怅惘,踏上她自家的命运旅途。
且说谷沧海也感到难过地倾听着步声远去,正要出去,忽又听到另一阵脚步声走来,不久,已踏入这间房内。
谷沧海大吃一惊,付道:“我的天啊,莫非是另外已有人搬入来了?如若当真如此,新来之人定必会打开镜橱,摆放衣物。”
他耳中听到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而其中一个却在入门数步之后就停住了。
说道:“就是这一间啦,你原本是小金钗第七十七号,但今日居此楼,就取消了编号,改以名字称呼,直到你补上我们十二姊妹之列,那时又再以排行的数字称呼。”
另外那个少女朗声笑道:“谢谢八姊的指点。”
谷沧海听了她们的声音,心头一震,付道:“这两女的声音都很熟悉,尤其是那个八姊,好像是三年前到过少林扰闹的人之一,对了,她姓阮名玉,使的是琵琶。”
他记起三年前摇魂、荡魄二仙率领了阮玉、柳絮以及黎若妍等八名女子,第一次到嵩山少林寺扰闹的情形。
那一次他出手干涉,被摇魂仙子连点了三大穴道,以为他已经死了,才扬长而去。
此是邪教高手的毒计,大凡发现了某大门派收到根骨极佳的弟子,就先行设法毁去,以免成为邪教无法抗拒的大敌。
因此武当派的程嘉,五台派的孙济和尚,俱是如此受到伤害,以致不能练成他们派中的无上神功秘法。
他又想到三年以后花蕊夫人亲率高手多人,侵入嵩山,却被他独力击毙了荡魄仙子,重伤了摇魂仙子,这等成就,当真使人难以置信。
假如目下被阮玉瞧见了自己,她一定会骇个半死,顿时把花蕊夫人惊动。
他虽是不怕,但此行并非来寻仇打斗,而是要救出许灵珠姑姑,自然不能惊动赤身教之人。至于另外那个少女,虽是声音有点熟悉,但却想不起是谁,或者是昔日在少林寺见过面。
阮玉转身出房,她还未踏出门外,那个少女己提箱走到镜橱前,伸手拉门。
她若是迟一点才放置衣物,则谷沧海或者有潜逃之机,目下却毫无法子。
那少女拉了两下,镜门还没有拉开,她当然没想到这是谷沧海在里面抓住镜子之故。
她转头见阮玉已出了门外,便打消了叫她瞧瞧的念头,先把箱子铺盖等物放在床上,转眼溜览这个房间,迅快走到屏风内,发现那道不能上锁的弹簧门。
这少女的举动都落在谷沧海眼中,当她离开镜橱之时,谷沧海就已推开一条裂缝望出去,以便找机会逃走或者出手制服这个少女,然后上楼去救许灵珠。
他暗恨这个少女竞不走入屏风后门内,那样他就有机会悄然逃掉。
那少女折回来直向镜橱走去,她必须放好衣物,才能上床安寝,而此刻已是三更时分,早就该睡了。
她走到镜前,忽然听到有人低声叫喊,不由得一楞,四下张望,叫声又起,她已发现声音是从镜橱内传出来的,当下低低道:“不错,我是关阿莺,你是谁?”
原来那阵语声乃是询问她是不是姓关?所以她如此答复,发问之人自然就是谷沧海。他幸而向外窥视,才见到她的面容。
但觉这少女长得亭亭玉立,甚是美貌,极似是关家堡的阿莺,也就是红胡子关棋失踪了的女儿。
他轻轻答道:“我是谷沧海,你可还记得我?”
阿莺差点尖叫出声,好不容易才抑止住冲动,道:“当真是谷哥哥?快出来让我瞧瞧。”
谷沧海叫她关上房门,这才跳出橱外,恢复原来的体型,阿莺奔到他面前,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过了一会儿,才大大透一口气道:“你的样子也没变多少,但比我时时想起的你高大英俊得多了。”
谷沧海执着她的纤手,道:“你也比我心中的印象长大得多,当年还只是一个小黄毛丫头,头,哈哈”他们至今童心犹在,所以毫无羞涩之感觉,显得卜分热络亲切,特别是在这等地方相见。
谷沧海马上谈到正事,告诉她说自己是潜入此庄搭救师父的红颜知己许灵珠姑姑以及她两人离开这魔窟。
接着又道:“这真是凑巧得很,竟是你来接顶这个房间,不然的话,我就不知道要不要出手杀人了。”
阿莺这刻泛起惊怖之色道:“这无理庄中高手如云,又有许多恶犬和厉害机关,你还是快点独自离开的好,我以后会慢慢想法逃走的。”
谷沧海微笑道:“花蕊夫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倒是因为她掌握了许姑姑,所以家师和我都不敢对她怎样。假如她查出你是我的好友,那就更不得了,所以我无论如何要救走你们。你可是已投入这赤身教了?”
阿驾道:“几个月前我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此地。那护法摇魂仙子教过我的武功,说我条件适合,编人小金钗之中。她的武功好,我无法抗拒,只好听她命令行事。你可别碰上那两位护法仙子或是十二金钗,否则,你决计逃不出去。”
谷沧海道:“摇魂、荡魄两人我都会过了,她们已是一死一伤,再也不能作孽了。”
阿莺摇摇头,道:“役有,不过我口头上却是答应了投拜在教主座下。”
谷沧海道:“那你还是算是赤身教之人了?”
阿莺道:“不然,我当时口中虽是答应,但心中却票告天上过往神灵,说我发誓都不算数,因为我是被逼发誓,不听从的话就会被她们杀害,所以这等誓言作不得准。你说对不对、假如天上的神灵连这一点也不肯通融,那就不配做监察人间的神灵了。”
她说得一片天真烂漫,却自有真理存在。
谷沧海不觉肃然道:“对,被迫立下之誓岂能当真?”
阿莺笑容一敛,道:“你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我在堡里听说起你已投入少林门下,惹得教主以及好些魔头找你的晦气,此所以我才不愿意加入赤身教。”
谷沧海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这赤身教乃是天下两大邪教之一,像你这样的姑娘怎可加入此教,令尊也万分担忧你的安危,我非把许姑姑和你救走不可;”
阿莺忖想一下,说道:“这无理庄中高手如云,比起我以前所见过的武林高手,全都厉害得多,加上豢有无数极厉害的恶犬以及重重机关埋伏,你独自逃得出去已经很不错了,别说到救人这一层啦!”
谷沧海道:“赤身教虽然厉害,但我还不怕她们,担心的只是会连累你们。但我深信,这一切困难危险都可以克服渡过。”
他抬头望一望天色,说道:“天快亮了,我且藏起身子,等明天晚上才开始行动。现在我已大略了解这无理庄中的情形,总可以想出稳妥的办法。”
阿莺喜道:“不错,你最是聪明不过,记得前几年我们被敌人追赶之时,你就曾经用种种计谋骗过敌人,我真愿意跟着你再试一次。”
她一面打开衣箱,把衣物取出,然后放在镜后的橱内。谷沧海指示她留下半格空位,便施展出缩骨神通藏在橱内。
镜子掩上,她对镜顾盼着自己的容颜,一面低声跟橱内的谷沧海谈话。
这刻即使有人闯人来,也瞧不出丝毫破绽,只以为她对镜中之影说话。
他们只谈了一点点别后的情形,话题大部分集中在目前的救人计划上。
谷沧海愁的是无法在同时之间救出两人,因为从这座高楼要出到庄外,必须两度利用那天遁神抓。
按诸事实,那天遁神抓如非武功极高之人,便难以施展,何况还要携带一个人,更不容易。
说到要一次携带两人,那就简直绝无可能。
而最重要的是把握时机,一离开此楼,务必在极短促的时间之内逃出庄外,这是整个局势胜败的契机,决计不可有片刻的耽搁。
是以若然同时救她们两人,则这段路程势必比救一个人要多上七八倍的时间。
万一失败被人发觉,庄内高手群起攻截。自己虽不怕,许灵珠、关小驾她们却很难幸免。
换言之,若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形之下,他有把握可以救出任何一个,但要同时救出两人,却极为危险。
他盘算一下,决定必须做有把握之事,能够救得一个就算一个。
而在许、关二女之中,他当然应该先救许灵珠,才轮到阿莺。只是这话却不容易向阿莺解释得明白。
一切都很伤脑筋,极难处理。
谷沧海弹精竭智以寻求解决的方法。
阿莺一一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有些问题很可笑,好像是他没话找话一般。不过阿莺仍然深信谷沧海与常人不同,所以任何问题都一一尽其所知地回答了。
他最后向阿莺道:“你在教中的身份地位不能到四楼上去,所以我们只好另行设法。你在明日这一整天之内,想办法找到名叫阿环的那位姑娘,她得我救了一命,现下已是侍婢身份,或者可以上得四楼,你只要向她问出哪一种颜色的方砖可以顺利通行,我明晚定可以先把许姑姑救出。”
阿莺点头道:“使得,我认得阿环,却想不到你神通如此广大,已经使她变成你的眼线。”
谷沧海道:“这也许是我的运气太好,所以一潜登此楼时,便碰到这个绝佳机会。”
他把救活阿环之事扼要地说了一个大概。
阿莺惊道:“原来练功夫竟是这么危险的。”
谷沧海道:“你却不必害怕,假如换作你的话,一定可以安然渡过这一关。因为你根骨特佳,气质异于一般女子,这一关对你威胁不大。这正是你为何在小金钗编号是第七十七号,前面还有这许多的人,却挑中了你先行补数。”
阿莺顿时大为定心,道:“你话我绝对相信,若然你救出许姑娘之后,察觉风声太紧,无妨迟些日子再来救我,反正我只是练功夫而已,也不至于怎样。”
谷沧海没有再说下去,但他却深知这个问题极不简单。
因为她虽是有把握过得那一关,可是一则这等阴邪内功练成之后便极难除掉,后患无穷。
而且过了这一关之后,定必迁上四楼。
那上面有不少健男供花蕊夫人以及护法金钗们取乐及练功之用,谁能知阿莺上楼之后会有什么可怕的遭遇?
世上尽管有许多珍贵之物可以失而复得,但女孩子的贞操清白一旦失去,便永远不可复得。
不过他可没敢说出来,免得阿莺一担心便不觉露出了马脚。
大约到了卯辰之交时分,步声香风一齐飘送入房。
谷沧海处处小心,一听到声响,立刻振起精神,驱退了睡魔。同时闭住呼吸,免得在这一点上露出痕迹。
进房的人共有三个,若然瞧得见,便晓得都是曾经见过面的。
当先的一个是赤身教教主花蕊夫人,其余的两个,一是排行第七的阮玉,一是排行第八的柳絮。
花蕊夫人衣装齐整得多,有点做领袖的气派,不过比起世间妇女的装束,仍然令人感到十分暴露放荡。
至于阮、柳二女,身上只是披着一块轻纱,简直不能遮掩身体任何-处部位,因为轻纱透明,遮住也等于没遮。
阿莺连忙行礼相迎,花蕊夫人做个手势,阿莺便卸下身上衣服。
花蕊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笑道:“小妮子长得挺美,真是我见犹怜,莫说是男人了。”
阿莺心知谷沧海瞧不见,所以毫无羞涩之态,还向教主道谢夸赞之意。
花蕊夫人说道:“你到本庄已有一段时间,由于你天赋甚佳,加上你以前练的内功,正合本教秘功之用,所以不须从头练起。目下以你的功候而言,已高出同挤甚多。本教主特地理拔你补上金钗之数,只须过了这最后的一关。”
谷沧海竖 起耳朵细聆,原来花蕊夫人开始详细解释她独门内功心法的诀窍及妙用。
这些话落在阿莺耳中,最多只能记着和照练不误,但被谷沧海这等大行家听去,却大有作用。
花蕊夫人把练功法门说过之后,嘱她牢牢记住。
因为阿莺已不是修练扎根基的初步功夫,而是向化阳指的功夫迈进。只要越过魔火焚心的那一关,那化阳指功夫就算是略有成就。
所以她说不定在一日之间就到达魔火焚心的那一关,也说不定要苦修三五个月。
端看她的根基气质和功力火候而定。
花蕊夫人先离开房间,剩下阮玉以便随时指点,据阮玉说,须得等她上了轨道,才能离开。
阿莺急于使她离开,所以十分认真地依诀修练。
谷沧海却暗暗叫苦,因为她过关越快,危险越甚,假如她三五天以后才过关,说不定谷沧海已经救走了许灵珠而又潜回救她了。
假如她进步得太快,今日己可达到过关阶段,则他连救许灵珠的时间也没有了,因为他绝不可能任得阿莺晋级到四楼练功。
但话说回来,假如她一直练不上轨道,则阮玉便一直陪着她,使他无法向阿环探听机密,这样也是不行。
房间内静悄悄的,阮玉忽然显得坐立不安起来。
阿莺虽是闭目练功,却也感觉出来,便问道:“七姊你怎么啦?”
阮玉道:“你很快就是我们自己姊妹了,所以告诉你也不妨,那就是我现下很想男人。”
阿莺啊了一声,没有法子接腔,她对男女之事全无经验,所以只好瞪着眼睛瞧她。
阮玉又道:“奇怪,你这个房间内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使我浑身不安,无端端地需要男人起来。”
阿莺心头一震,暗想她这种感觉莫非与谷沧海有关?
阮玉又道:“你且好好地用心修练,我去去就来。如若练到不懂之处,切勿妄自往下练,可停下来等我返回。”
这当然是她怕阿莺出了岔子,因而查出她曾经离开了阿莺之事。
阿莺连连应了,阮玉迟疑一下,才往外走去。
阿莺忽然说道:“七姊,你可是到楼上去?”
阮玉停下脚步,道:“正是,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无理庄中只有四楼上才有男人。”
阿莺眼睛一眨,道:“只不知教主现下在不在楼上?”
阮玉道:“问这个于吗?”
阿莺道:“小妹很想到楼上看看,哪怕只瞧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阮玉摇头道:“不行,本来我带你上去瞧一瞧也不打紧,但一则恐怕会碰见教主,二则那上面有不少男人,怕你见了动心。”
阿莺不敢再说,怕她动了疑心。
阮玉却不即走,在门边沉吟道:“我也怕碰上教主呢!”
她露出焦躁之色,大有改变主意,不再上楼。
谷沧海脑筋灵活异常,计谋甚多,当下提聚起玄功,以传声之法,向阿莺说了几句话。
阿莺便道:“七姊但去无妨,反正小妹因昨夜听闻耀拔的消息之后,兴奋得睡不着,这刻很想睡上一觉。”
阮玉欢喜地笑一笑,道:“既是如此,你且睡一会,待我回来才可以练功。”
她欣然出去了。原来谷沧海看准了她的心事,是生怕阿莺练功时出了岔子,负的责任太大,是以踌躇不决。
但假如阿莺睡上一会的话,则她一方面免去练功的风险:另一方面碰见教主的话,她亦可推说阿莺疲倦欲睡,所以命她先睡足精神才开始练功。
因此阿莺这一举可以解除阮玉的双重威胁,阮玉当然高高兴兴地走了。
阿莺躺在床上,谷沧海推开一点缝隙,便见到她赤裸着身体。
当下正要出声叫她穿回衣服,但转念一想,以后或者还有不少这种场面,假如这一次触发她羞耻之心,将来就十分为难了。
因此他把镜子推开一点,对她的裸体视若无睹,说道:“你何不趁这机会去找一找阿环?或者先查明她的下落。”
阿莺点点头,爬起身,这才发觉自家身上一丝不挂,方自感到不妥。
谷沧海已道:“你快点去吧,凡做大事,不拘小节,你若披上衣服,恐怕反而不好。”
他处处抢制机先,早一步打消她感到羞愧之心。
果然阿莺心理上不再受到威胁,她原本年纪甚轻,天真未凿,因此只要谷沧海不露出不安之色,她倒是坦然处之。
当下奔出房外,径去找寻阿环的下落。
谷沧海待她出了房门,暗暗叹一口气,心想她此去查探阿环下落,如若应付失当,遗下线索,实是万分危险之事。
可是现下除了靠她出马之外,别无法子可行,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阿莺足足走了个把时辰才回来,她立即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一面低声说道:“我这一次运气很好,我出去就碰见了侯总管,她是十分凶恶的老太婆。但她对我却一向很好,跟她闲聊着,最后提到阿环。”
谷沧海心头一震道:“你怎么提法?别留下痕迹才好。”
阿莺道:“我只说听闻阿环原是住在我这儿房间的,现下情形如何?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谷沧海没有做声。
阿莺又道:“侯总管想是伯我心存畏惧,以致不能过关,便向我说阿环没死,只不过由于无法再上窥本教秘艺,所以当了侍婢,我表示不相信她的话,侯总管便道:“阿环刚刚由郝大娘分发到我手下,派在此楼执役,等一等你就会见到她了。我心中暗喜,便到她房间等候阿环。侯总管有事走开,恰好阿环来了。”
谷沧海道:“只不知阿环晓得不晓得四楼上可以通行的路线?”
阿莺道:“她起初一听我说是镜橱内的人找她,骇得面色发白,真有意思,到我问她到过四楼没有之时,她才渐渐恢复平静,说是还未上过四楼。我告诉她时间很急迫,要她想法子打听四楼哪一种颜色的砖路可以通行,便马上来告诉我。她后来变得很高兴,跟我谈起你以及许多其他的事。”
这时谷沧海嘱咐阿莺睡觉,自己便耐心等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阵脚步声惊动了谷沧海。
此时阿莺尚在酣睡中,那阵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一下,便直向镜橱走过来。橱上的铜环微响,可知外面那人已抓住铜环,准备开橱。
谷沧海迅即考虑到两点。
一是来人特地来查看镜橱,一是阿环前来通报消息。
假如是第一个可能。他已无可选择,只好出手暗算杀死来人再想办法。若是阿环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因此他没有抓紧橱门,恰在此时听到阿莺欠伸之声。
橱外之人放掉铜环说道:“阿驾,还没有唾够么?”
声音传人橱内,把谷沧海骇了一跳,原来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口音,大概便是这无瑕庄五名总管之一。
他曾查问出这五名总管俱是老抠,但个个武功高强。因此他刚才虽然能够暗杀了她,但以阿驾的本事,应无此可能,便不能推说是因口角争吵而出手相斗以致误杀对方。甚至一定会被花蕊夫人生疑而查出有外敌潜入。
阿莺叫一声:“侯总管。”
那老抠道:“这两件衣服都是你的,马上就有人送饭来,你吃过之后,须得休息一会才可用功。”
她还不把衣物放下,大有替阿莺藏放在镜橱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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