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正慧僧向众僧中某一个人传声说道:“可惜四位老祖师正好闭关修练上乘大法,不然的话,我敢担保方文大师不会传法旨要小师叔立即离开此地。”
谷沧海功力特异,深厚之至,是以这一股传声入耳之时,虽然很飘忽细致,但他一惊觉之时,立刻运聚功力收听,居然听个一字不漏。
他之所以会特别留心收听本门传声,便是因为见到正慧憎嘴唇微动,做出要施展传声之法的样子。
他深知全寺之中,论起才智机谋,无人能及正慧。所以他这等举动,必有深意,果然收听到这一段话。
他心中不禁欢喜地笑起来,想道:“这家伙真厉害,竟利用这等办法,向我透露出风声,教我不要现身出面,以免被弘力大师传达方丈大师法旨,那时我就非离开此地不可了。
而他此举又可不虞外人查听出来,一则他声量极低微,我如不是极意尽力收听,也难以听到呢,何况是外人?”
但他在欢喜之中有点失望,因为他已不能向他们打听这场奇怪盛会的内幕消息了。
他迅速地考虑了一下,转头向赫氏兄弟低声道:“大哥,您刚才为何要把您自家的功劳,推到小弟头上呢?”
这话自然是指过第五关时,俊仆仲石说闯关之计,定是柯三爷所出,而赫大龙的答话却等如承认了这件事而言。
赫大龙外表虽是凶庚粕暴,其实也是年老成精的魔头,闻弦歌而知雅意,低声答道:
“你别再提此事,免得被人家听了去。”
谷沧海装出恍然轻啊一声,缄默不言。
这时,外人如若有本领窃听到他们的对话。自然以为这是赫大龙故设奇谋,一路过关之时,都令众人注意谷沧海,事实上却是他的神机妙算。
赫大龙当机立断,一挥手,首先跃上,余人随后便至,五个人排成一列,却冷冷的望住那讼棍似的台主。
一名俊仆俯身听取这讼棍台主的指示之后,这才走过来,表情呆木,道:“敝上先请爷们示知闻关人数。”
赫大龙沉吟一下,才道:“这一关乃是少林高僧主持,咱家兄弟多年未入中原,是以眼生得很,尚未得知他们的法号。”
那俊仆道:“主持大师法号弘力,那六位皆是弘力大师的座下高足。”
他一口气念出六僧之名,便闭口不话,大有惜言如金之概。
事实上他讲话很干脆,清楚明白,绝不拖泥带水。
谷沧海心中冷笑一声,忖道:“这厮故意装出呆木之态,事先又与那讼棍台主做了假戏,乃是想我们不注意他,以为他真是奉命行事之辈。但他那桀骜悍戾的性情,仍然从言语中露出了尾巴。”
当即开口道:“诸位兄长,小弟至今还未有机会出手,这一场甚愿讨令出阵,独自闯关。”
赫氏兄弟知他机灵狡诈之极,比千年老狐还要厉害,对他已深具信心,当下全无异议,赫大龙道:“很好,但三弟你须得当心点。”
谷沧海点点头,向那俊仆望去,等他说话。
那俊仆冷冷一笑,道:“敝上早就猜到柯三爷可能出手,是以吩咐过小的,务须请问柯三爷一件事,方能决定调遣人手迎战。”
谷沧海道:“什么事?”
俊仆道:“敝上想知道柯三你此次出手,可是代表贤昆仲五人的身份。换言之,是不是柯三爷过得此关,就算赫爷们全部通过,反之亦然?”
谷沧海不加考虑,应道:“你这一问有意思得很,莫非你认为咱没有资格代表咱们兄弟么?”
俊仆道:“小的岂敢如此放肆无礼。”
谷沧海立即随棍逼上,道:“既然如此,你就快点指定对手。”
俊仆被他弄得无话可说,他本来想当着群雄。让谷沧海说出能代表或不能代表的话,免得到时赫氏兄弟可以提出抗议。谁知对方口才更是高妙,一句话就反而逼得他不便多说了。
他双眉轻轻皱了一下,忖道:“目下未能拿话把他套住,则我如若指令那弘力老僧出守此关的话,赫家兄弟必定提出抗议。弘力老僧也将认为我太低瞧了他,拒绝出手,但假如派出之人太弱,却又说不定很容易被他闻过此关。”
他沉吟考虑,一时未能决定,谷沧海登时晓得自己刚才使的一计,又收到了效果,因为假如对方不是已经收听到那几句低语,因而觉得有可能是一幕假戏,事实上谷沧海并非真高明之人的话,这俊仆干脆就派出弘力大师出阵便是了,何用考虑?
正因为俊仆认为谷沧海可能十分高明,但也可能很不高明、是以迟迟未能决定如何派遣人手之法。
谷沧海把手中的钢棒往台上轻轻一搁,发出咚的一声,显然份量十分沉重。
此举宛如在焙示实力,使对方派出最强的弘力大师出战一般。
那俊仆心中迅快转念道:“奇了,他何以设法使我派出最强之人?哎,是了。假如我派出弘力老僧,则赫家兄弟立时涌出来,声言以弘力的地位,合该独力对付他们数人才算公平。此时我其势不能硬说不行而定要再派出别的人,这么一来,变成弘力老僧独战他们兄弟五人,焉能阻挡得住他们,嘿嘿,我差点坠人他们的圈套之中,如果不是早先收听到他们的窃语,这刻定必早就派出弘力老僧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有烦少林正信师父,出手拦截。”
众人一听,只派出一个僧人出手,都道必是那个坐在主位上的老僧,谁知却是后面侍立的一个,样于甚是年青和斯文,不似是最高明之辈。
谷沧海向步出来的正信僧上下打量,随即哈哈一笑道:“看大师这副样于。可不像是练武之人。”
正信徐徐道:“柯施主岂不闻先贤有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贫僧在敝寺当中,虽然不甚成材,但柯施主最好别太大意,免得一旦失手,遗恨终身。”
谷沧海道:“以咱想来,出家之人,首戒杀生。假如咱武功比不上你,难道你还能杀死咱不成?”
许多人都为之失笑,他这话使人联想到他之所以请缨出战,敢倩是认为对方不会伤他性命。
正信面包一整,肃然道:“不敢相瞒施主,今日之局,与平时不同。贫憎等无不杀心甚盛,若有机会,决不放过。”
谷沧海道:“你倒是坦白得很,好,咱如是死在你手底,可也没得埋怨,只好自认倒霉罢了,你出手吧。”
正信道声得罪,迈步直逼上来,他乃是十大高手之首,一身武功,博大精深;旁人如是从他外表推测,定必猜想不到他这般高明。
他这一迈步,气势坚凝,众人无不大感意外地睁眼注视。但见他的戒刀,在火炬之下,闪耀出森寒精光。
谷沧海手中的钢棒其实就是把枪头拧下来的枪杆,他赶快使出黑河十二捧的招式,挺棒指敌,不让对方逼得太近。
他见正信气势十分坚凝强大,心想如若不设法化解了这股气势,这一上手挤斗。定必十分凶猛激烈。
当下厉声道:“慢着,咱们未讲好如何方算过关?”
正信僧本来也严防对方以缓兵之计,化解自己的气势,是以听到一声慢着之时,全然不加理会。
谁知他碰上的是智谋绝世的谷沧海,早就防到他不加理会之举,是以把下面的话一直说出来。
正信一听此言有理,纵然是缓兵之计,也不能不答。
当下道:“照规矩说,自有台主评定,但贫僧认为施主亦应有主动的机会,方算公平。
因此之故,只要施主与贫僧斗上十招,十招以后,任你以何种身法,冲过此台,落在那一面的地上,就算施主已过了这一关。”
他的风度以及所定的界限,公平合理,正大光明,表现出与邪派之人全然不同的所在。
谷沧海大为激赏,但另一方面又付道:“他虽然风度极佳,周详公正。可是却仍然中了我之计。可见得有时上阵交锋,对着邪教人物之时,万万不可过于方正,以致失去了机先。
但这又谈何容易呢?”
他转念之时,手中钢棒已举起作出砸扫之势,反而他占了机先,破解了正信僧的气势。
只见他钢棒落处,风声劲厉,功深力强。那俊仆固然瞧得一怔、便是赫氏四魔,也无不为之膛目。
原来谷沧海这一棒,虽然是赫氏兄弟所传的黑河十二棒的架式,但形似而神非,落势微有变动。
这一棒竟把正信僧砸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能不退。
两人旋即展开一场激斗,谷沧海每一招皆是黑河十二棒的路数,但总是有少许不同。
赫氏四魔见他棒法虽然略略失真,可是,对付起这少林高手的戒刀,竞是恰能生出克制之力,只打得正信僧无法逼前一步。
须知这闯关规矩,虽是不许伤及守关之人,但大凡修习武功之人,总会对危及己身的招数,本能地闪避或封架。
况且亦须防备万一敌方胆敢毁禁犯规,真将守关之人击毙。是以守关者多半不敢挤了命地进攻。
眨眼工夫,两人又斗了十七八招,谷沧海晓得不可拖延,免得生出波折,更不怠慢,飕飕连挥三棒,把对方半诱半逼的掉转过来、随即倒纵落台下。
依照正信自家所言,他已经闯过了这一关,那俊仆只好作此宣布,并且把金牌交给赫大龙。
赫大龙露齿一笑,接过金牌,向这名俊仆道:“大名之中恐怕嵌有-个季字吧?”
那俊仆一征,点头道:“小的名叫季金。”
赫大龙道:“好极了。”
这话可把那俊仆季金弄得一楞一楞的,全然不晓得这一句好极了是什么意思。
不但俊仆季金一楞一楞放手,连赫大龙自己也觉得很惊讶狐疑,因为这句话是谷沧海教他说的。
谷沧海当时嘱咐他说,假如季金报名之时,真的一如所料名字中有个季字,便报以一句好极了。
为什么要这么回答,赫大龙也不知道。那俊仆季金当然更如十丈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赫氏兄弟随即跃下擂台,和谷沧海合在一起。
谷沧海劈头第一句便道:“大哥快快向小弟作悄悄耳语状。”
赫大龙不敢怠慢,立刻在他耳边,装出跟他俏语之态。刚刚弄过这手脚,只见一个人挤过来。
赫氏兄弟望去,敢情此人正是俊仆季金。
谷沧海道:“你有话跟我说吧!”
季金方自一怔,谷沧海又道:“这是我大哥的意思。”
季金又怔了一下,才堆起谦卑恭敬的笑容,说道:“小人特地前来叩问赫大爷一句话的。”
谷沧海道:“知道了,我大哥说,你们仆婢太狂傲,目无余于,所以故意让你们头痛一下。你们的主人呢?”
这一句问话紧接着发出,大有突袭之意,季金不由自主地向左方望去。谷沧海眼利似刀,也跟着望去。
但见两丈外有个青衫文士,恰好转过身子,因此以谷沧海的眼力,也仅能依稀瞥见他的侧影。
他的印象是这个青衫文士十分俊秀,年纪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最深刻印象是此人鼻子高挺异常。
谷沧海也装作没有注意到、季金道:“敝上严禁小人宣泄他的踪迹,这-点万望柯三爷见谅。”
谷沧海道:“既然如此,咱们兄弟不去见他便是了。但贵主人的高姓大名,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季金迟疑了一下,才道:“敬上姓唐讳天君。”
谷沧海道:“贵上虽然在宇内声名不显,但咱兄弟却敢信必是当世高人,俗语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以诸位才能及自信观之,可知贵上更应何等高明了。”
季金突然醒悟,讨道:“我真太糊涂了,第一点,这柯继明后面的话,不可能是赫大龙事先指点的。第二点,我是来问他的,并非被询,何以反而让他问出了主人的姓名呢?”
当下面色就显得很不自在,道:“柯三爷夸奖了,只不知道这些话是你问的呢?抑是赫大龙预先拟定,只借你之口传达此言?”
谷沧海心中一笑,讨道:“你现在才醒悟,未免太迟了。”
口中应道:“后来的话当然是我问的,大哥哪能吩咐这么多呢?你这话问得好奇怪。”
季金一想也是道理,即使对方是受赫大龙所教,但他如若不愿承认,也可以说是自己的意思。
换言之,他这一问全无作用,可算是白问了。反而招惹对方一声奇怪,实在很不划算。
他皱起双眉,但觉这赫、柯数人,处处占了上风,实在不好应付,心想还是先禀告过主人,再作道理。
当下道:“爷们请吧,再过了第七关,就可以登堂入室,逐鹿那盟主宝座了。”
他鞠躬而退,态度很恭谨。
谷沧海也不再问,虽然有很多问题要想,但目下时机不对。
一则急于设法瞧瞧那唐天君的样子二则如若陷入沉思之中,对方便可以一望而知他乃是主脑人,从而晓得他在耍花招,企图混淆视听e要知谷沧海这种种手段,用意是使对方无法确认谁才是主脑人物,照这第六关的情形看来,赫大龙才是真正的主脑。
谷沧海又知道目下不可转眼向那青衫文士望去,因为此人八成就是唐天君,即是这一次大会的最重要人物之一。
他现在必定暗暗查察已方数人的动静,是以不论是露出沉思或向他查看之状、都将被他窥察出端倪。
因此他忍抑了望去之念,一径向第七关的擂台瞧看,口中说道:“第七关恐怕很不易通过呢?”
赫大龙道:“你弄错了,这一关咱们认为最容易过得。”
他微笑一笑,又说:“三贤庄的主人都在台上,以他们的身份名望,决计不肯一齐出手,而且也不肯利用咱们不能杀死他的便宜以取胜,这么一来,上台去使的全是真功夫,这是最好不过之事。”
谷沧海此时、心中迅快想道:“那唐天君早先突然背转了身子,使我没有见到他的面目,相信不是巧合,而是他听到了我的问话,晓得季金一定会向他投一瞥,所以赶紧转身。
假如我猜得不错,则这唐天君的功力,定必深厚之极。因为在这等嘈杂之地,他居然听得两丈以外的低微话声,谈何容易?”
赫大龙已领头向第七关的擂台走去,但见台上一角已坐着三个老者,在他们身后,另外有四个人侍立。
其中两个是中年人,两个是二十余岁的壮健少年,个个神情肃穆,双眼神光充足,一望而知皆是内家高手无疑。
另一角上太师椅中,坐着的台主,乃是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美女,秀发披垂,穿着一件紫衣。身上没带兵刃。
此女无论在脸蛋、皮肤甚至身材而言,都可以称为绝色,远远一望,宛如画中的仙女一般。
但她却缺少那份天真和纯洁,看上去总是带点世故的味道,使人一望而知她足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谷沧海向赫氏兄弟道:“兄长们,看看这台主长得多好美啊!”赫二虎道:“你眼界不够广,所以大惊小怪。”
谷沧海何等聪明,一听而知他必是要说许灵珠比她美。
当下道:“二哥别开玩笑,像她这等美女,天下间难道还有可以比拟之人么?”
赫二虎道:“当然有啦,像天下第一美人许灵珠,赤身教的花蕊夫人和她师妹痴情仙子,都比她只强不弱。”
谷沧海微微一笑,道:“二哥说的想必不会有错,不过小弟仍要等瞧过那些女孩子们,才好评论高下。”
在他心中的确觉得这位比不上许灵珠的天生丽质,但比起花蕊夫人、痴情仙子他们,却毫不相让。
殊不知在成年之人眼中,那花蕊夫人和痴情仙子、除了面貌美丽之外,最动人心的还是她们验荡醉人的风情。
而这台上的美女,却是冰雪之姿,冰冷难犯。她的世故老练的气质,也完全是为了防止别人侵犯她。”
谷沧海的年龄不同,心中没有亵思欲念,所以比较喜欢这个美女,这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君不见世间闹恋爱真情的,以比例而言尽属少年男女的天下,由此便可知道此中的分别了。
他们到了台下,台上美女漆黑的双眸,盯住谷沧海。两道目光。清冷而又明亮,直有使人不敢逼视的魔力。
谷沧海故意一翘胡子,又向她挤挤眼睛。这等轻佻浮薄的动作,如果不是面上已经伪装,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做出来。
霎时间但见那对清冷明亮的目光中,浮起愠怒之色。谷沧海更加得意,故意多翘几下胡子。
他接着伸手去模唇边的须髭,借以掩饰传声说话时的表情。他以传声之法,向赫大龙道:“大哥,台主已被小弟激怒、这回上台去,可以加以利用。”
赫大龙诈作从囊中掏摸东西,暗中也以传声道:“如何利用法?激怒了她,岂不是凭添无限阻力?”
谷沧海道:“以常情而论,当然增加了阻力。但假如咱们运用得当,反而可以哄得她自动设法减少阻力,让咱们过关。”
他停一下、又道:“小弟并非说笑话,你上台后,免不了要向台上的三个地主打招呼。你可告诉他们说,假如咱们兄弟过不了这一关,便立刻跺脚就走,返回关外,自然你不可含有丝毫被误会为夸耀实力必能过关之意,只要这样说了、保证很容易就过得此关。”
赫大龙道:“这真是教人糊涂之事。”
谷沧海道:“小弟刚才观察地台主,发觉她唯一的弱点,是痛恨男人挑逗,此是她自视太高的结果,但由于她气量狭窄,毗眶之仇也不肯放过。所以我激怒了她,她一定希望加以报复。”
赫大龙又开始明白了,道:“你认为她冲着这一点,就会放过我们,好教我们留下么?”
谷沧海道:“正是此意,假使她真要报复,一听咱们失败的话,跺脚就走,并不留下来瞧那争霸的盛会,又格于目前形势,不能分身立刻找我们算帐,唯一的法子。就是让我们过关,得以留下。反正她也不怕我们参与逐鹿盟主宝座的。”
赫大龙道:“你如果探认此计一定成功,咱们大伙儿与她挤眉弄眼,再气气她就是了。”
谷沧海一想:“这个女台主一定极不好惹,武功极强,这赫家四魔是该杀之辈,但现下既然借重他们之处固甚多,在道义上来说,是不该设计害他们的。”
当下道:“不,人多了反而显得有假,相反的兄长们对她越尊敬,她就越是气不过,定要重重的教训我一次。因为假如咱们大家都很喜欢她,她虽是不能接受,却也说不定忽然消了怒气呢!”
赫大龙道:“女人之事,难说得很,好,咱们就依你之计行事。”
他领头跃上擂台,顿时有不少人围拢过来观看。
那三位老者也都起立,其中一个矮小的老人道:“贤昆仲可还记得老朽么?”
赫大龙掀髯笑道:“咱兄弟岂会忘了鼎鼎大名的一线天罗景老兄?昔年之事,当事之人既己死了,咱们无须再提了。”
罗景道:“老朽那一次做的和事佬,到现在还很难说得定成功了没有。老朽且介绍我的两个老兄长与诸位见面。”
他指着一个身量高大,胡发如银的老人,道:“这是大哥钟修,这一位是二哥魏一舟。”
赫氏兄弟都称呼他们为大庄主二庄主,而谷沧海这刻还觑空向那美女挤眼睛。
这三贤庄之名,便是由这钟修、魏一舟以及罗景三人而得。这三老成名极早。比谷沧海的父亲柯公亮可说是还高了一辈。
他们乃是结盟兄弟,数十年形影不离,共创事业,卒使三资庄之名,传扬天下,成为武林中一大家派。
这三人武功各有擅长,每人都有几十载精修苦练之功,深厚异常。以赫氏四魔这等当代凶人,也不敢对他们无礼,由此便可想而知了。
赫大龙道过仰慕之言,又道:“咱家兄弟久已不曾踏人中原,这恐怕是荒山野岭的日子过惯。因此,假如咱家兄弟过不了三位庄主这一关,咱们决定立刻动身返回关外,可连热闹也傲得看了。”
罗景道:“以贤昆仲的能为,这关何难之有?定是过得无疑了。不过老朽不妨坦白奉告一事,那就是我等虽是旧相识,但上场动手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不敢有丝毫马虎含糊。”
赫大龙道谢过,目光转向那美貌女台主,道:“罗三庄主可否代为引见这位台主么?”
他声音之中,含有十分敬重之意。
罗景道:“这位台主姓孙,芳名红线,实是巾帼奇人,当世无双的才女。”
赫大龙道:“咱这双眼睛闻人不可为不多了,是以一望之下。便知孙姑娘定是文武双全的才女。”
孙红线身子动也不动,端坐椅中,冷冷道:“赫兄好说了,我一个女流、何足当得诸位重视。”
此时身后的两婢两仆之中,走出来一个俏婢,面孔甚是冶艳,可是神情举止之间,却有一股冷冷冰冰的味道。
她过来收去了赫家兄弟的六面金牌,谷沧海嘻嘻一笑,道:。你可是艳冬么?”
那美婢一楞,道:“你如何知道的?”
谷沧海忙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的。”
艳冬哼一声道:“猜的好。”
谷沧海运:“我别的本事有限,幸好还有几分聪明,差堪自慰。”
他目光一溜,又在孙红线面上打个转。那意思竟像是特地告诉她说,幸有过人的聪明才智,可以配得上她。
孙红线突然道:“艳冬过来。”
艳冬连忙走回去,先躬身施礼,这才倾听她的指示,态度异常恭敬。
谷沧海心中一动,忖道:“难道她当真是四婢的主人么?那么那个唐天君呢?啊呀,不错,这四婢是孙红线的侍婢。但三仆却是唐天君的人,各有其主,并非全是唐天君的手下。
这样说来,这孙红线的身份,也许可与唐天君相培了。若是如此,则她也是此次盛会中的最重要人物之一,好险,好险,我几乎小觑了她呢!”
谷沧海方自醒悟这孙红线亦是最重要的人物之时,那婢子艳冬已听完主人吩咐,回身向着三位老庄主。
赫大龙不待艳冬询问,已道:“这一阵咱和大蚊两人动手,艳冬姑娘即管指派把关之人。”
这也是谷沧海指点过的,使得对方觉他们处处抢先一着,完全争取不到主动之势。如此,自然在心理上影响极大。
艳冬哦了一声,道:“敝上请钟少庄主独立出手,以十招为限,如若不能取胜。便即收兵。”
此言一出,台下观战之人,都十分失望。
因为以赫氏四魔的威名,除非三老亲自出手,决计没有瞧头,毫无疑问之事。
如今不但三老不出,只派一个后辈,况且又只限以十招为度,可想而知必全无看头。
台上之人,三位老庄主以及身后侍立的晚辈们,固然十分惊讶,连赫大龙他们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赫大龙心知此是谷沧海的奇计奏效,心中那一份佩服,真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在这刹那间,他动念考虑到谷沧海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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