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起来,他们每日都要来这荷塘,看塘中莲花,看池中游鱼,看朝阳东升,看落日余辉。有时琳儿会与吴雨燕一同游玩嬉戏,或是切磋武功。杨乐天也偶然会被盟主叫去,商讨武林大会之事。尽管每日的生活平淡无奇,然而能够有杨乐天日夜相伴,这是琳儿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这日黄昏和往常一样,二人来到荷塘散步。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隐隐地罩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渐渐地,天色暗淡下来。琳儿正看得入神,忽然一道黑影从水面掠过,尽管只是一晃。
“杨大哥,你看到什么没有?”琳儿登时警觉。
“看到了。不过没看清楚。”杨乐天淡淡地回答,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镇定和冷静。
琳儿惊疑地望向杨乐天,“难道有人敢潜到无名山庄来偷盗?”
“不,他不会是盗贼。”杨乐天语声笃定。
“何以见得?”
“直觉。”杨乐天语波不惊,但他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加了提防:“身行如此迅速,定然不可小觑。看来这几日,我要多加小心才是。”
“琳儿,我们回去吧!只要有我在,你不必担心。”杨乐天揽过琳儿,拍了拍她的胳膊,轻轻安抚。
几日过去,山庄内依然风平浪静。杨乐天看上去并不担心,也不曾提及黑影之事,只是和琳儿寸步不离,默默地守护着她。然而,黑影的再次出现,却不得不使他精神紧张。
这次,杨乐天清楚的看到了黑影从他的房门口闪过。他一路跟随,然而,他并不希望被黑影发现,因为他想知道黑影的来意,于是放慢了脚步。
黑影穿过竹林,再次来到荷塘。出乎意料的是,黑影居然立定,默默地注视着池中莲花,良久不离。
隐藏在山石后的杨乐天,暗暗称奇:“此人何以对这池中之物情有独终?莫非此人是为了这莲花而来?”又一转念:“不管他因何而来,我今天定要搞个清楚明白。”
杨乐天一个纵身,飞掠至黑影身后,他对轻功颇为自信,想那黑影不会察觉。
顺着黑影的目光而望,夜光如水,一片清辉洒入荷塘,莲花歇去了白日的红妆,披上了一层灰纱,朦胧柔美。这扑朔迷离的景色在杨乐天眼中,犹如平日,并无特别之处。
“你能看到什么?”黑影突然张口,显然是对身后的人所言。
杨乐天一错愕,想不到来人竟察觉到他,不过想来自己的武功在高手面前只是平平,也就寻个心理安慰罢了!于是他一笑淡然,“你眼中所见,既是我看到的。”
“哦,你真能看到?”
“是。”
黑影笑了,“看来你我果然志同道合。”
杨乐天冷冷地一哼,“我却不以为然。我猜你是个聪明人,你应知道我跟来的目的。”
“目的?不提也罢。看来你的记性并不是很好,杨兄!”黑影又笑了起来。
杨乐天大为惊诧,只是这一声称呼,尤为亲切,像是一位久别的故人。杨乐天不再说什么,怔怔望着黑衣人。
“看来杨兄的确患了健忘症,两个月前我还请你喝过酒。”便在黑影转过身的一刹,杨乐天看清了那张面庞,他释然一笑,难怪如此亲切!
“飞鸟,原来你还没有死。”杨乐天抬手拍了拍飞鸟的肩头,内心中隐藏了许久的愧疚一下子卸了下来,这意外的惊喜来得太快,快得不可思议,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你是这样盼望着么?”飞鸟却反问。
“当然不是。”杨乐天端详着飞鸟,黑衣劲装虽比不上白袍的飘逸洒脱,但这劲装把他的健硕的身材勾勒出来,将他一身英气发挥得恰到好处。
目光移到兄弟脸上之时,发现比原来消瘦了一圈,杨乐天的眸中隐现了惭愧之色,“本来我应向你解释。不过,看样子我现在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好兄弟,我都知道。”飞鸟拍过杨乐天的肩膀,回首望了望池中的莲花,在那一刹那,他的眼神似乎凝固了。
“飞鸟兄,你何以在此?”
“我?”飞鸟回过神。
杨乐天重复了一遍:“何以来到无名山庄?”
飞鸟笑了笑,笑中却透着冰冷,“来我想来的地方。这里不是很好么,月光下,透着不一般的氛围。”
杨乐天观望这柔美的月下莲花,不由赞叹:“的确,这里很美。不过,这里也许并不能让你满足,这里太小。”
飞鸟没有接话,静默地望着荷塘月色,凝神良久,也许是反对,亦或是默许。
一阵春风拂过,摇动起满塘的莲花,飞鸟突然转头,反问:“为什么不问我是如何复原的?”
杨乐天被戳到痛处,春风拂面,却似刀割。他怔了怔,才吐了一口气,“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飞鸟拍了拍杨乐天的肩头,“既是兄弟之间,理应坦诚相待。杨兄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