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旗帜。
苏雅本能地靠紧了椅背。
“抓牢。”谢潮音说着,油门踩到底,直接朝着这道黑影猛冲出去。苏雅一下子没适应惯性,心脏差点提到嗓子眼里。
黑影踮足后撤,从空中投下无数道漆黑的线。
谢潮音把方向盘打死,车身撞断护栏,直接冲了出去。那些黑线齐齐被挣断,车身也随之变形,就像被扎好的粽子似的,留下一条条划痕。
苏雅刚刚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直接停跳了。
这是座桥。
下面就是滚滚江水。
他们从几十米高的高架桥上,冲了出去。
苏雅什么都没有想,本能地砸开车窗跳了下去。她意识到她确实不信任谢潮音——这种生死关头,她不觉得他会救她。
谢潮音仓促回头,没来得及捞住她。
坠水那一刻,仿佛有千万年之长。
苏雅没有感觉到痛,她的皮肤在接触到水流的一刹那,就被一股力量挽住了。她好像落在了柔软的棉花上,四周顺着她的躯体深陷,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江水透出幽晦之色,很像守密人暗幕四周涌流的黑暗。
苏雅仰起头,并不能看见江面的景象。
她已然置身深海,四周是让人喘不过气的空洞死寂。
水下的黑暗里好像有某种庞然巨物存在,它有着人类视线无法容纳的伟岸躯体,在死寂的深水下鼓动着让人不安的可怕浪潮。充满未知恐怖的疯狂意念随波涛卷起,无形的梦魇翻滚上升,狂乱的气息冲刷着拥挤的人群。大片乌云螺旋汇聚在这座沿海城市的上空,潮水涌过了堤坝,千载难遇的壮阔潮音如无名之歌般盘旋不去。
疯狂,疯狂,以及疯狂。
梦和无数错乱敏感的神经发生碰撞。
所有,一切,全部坠入疯狂。
也不知在森冷深邃的黑暗中渡过了多久。
“醒一醒。”
苏雅眼皮子一动,听见南丁格尔温柔治愈的声音。
“睡美人,再不醒来的话,王子就要吻你了。”
苏雅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周围黑漆漆的,有点点荧光照明,也不知道是哪里。
南丁格尔坐在她床边,正用手背试她额头的温度。
“这个天气坠水……确实容易着凉啊。”她眯着眼睛,慈和地微笑,“好好休息几天吧。”
苏雅累得说不出话。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南丁格尔将她汗湿的额发撩开,用毛巾擦干净,温声道:“魔都临近大海。这里的江河也大多朝东流入海洋,所以只要进入水中,守密人就能将你带回深海之都。他在这个地方很有优势。”
沈心城也说过,谢潮音在这个地方很有优势。
但是谢潮音自己不解释。
苏雅搞不懂他有什么毛病。
南丁格尔将毛巾往下压了压,苏雅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南丁格尔温柔细致地解释道:“你父母的事情……暂时没办法追查。因为一旦我们顺着痕迹查过去,对方也可以顺着我们追查的痕迹找到深海之都。”
“深海之都不是在百度地图上标着吗?”
南丁格尔微笑起来,没有嘲弄的意思,但苏雅还是觉得自己被当成幼稚无知的小孩看待了。
护士小姐柔声说:“不是这个短暂浮出水面的‘深海之都酒吧’,而是真正的深海之都拉莱耶。不过,这些都是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至少守密人是这么认为的。”
对,谢潮音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些。
南丁格尔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所以,他帮你制造假死,你也应该考虑清楚,小心配合。敌人就在我们呼吸每一口空气中,监控着每一丝电流的涌动,讯号的传播……当然,等对抗剧本过后,他们就会安分一点了。”
她好像什么都懂。
苏雅酸酸地想,南丁格尔对她父母失踪案的了解,比她自己知道得都多。
“我已经在深海之都呆过很多年了。”南丁格尔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只要相处得足够长久,就连守密人那样复杂的存在,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苏雅更酸了。
她蒙头就睡,南丁格尔轻笑着离开,似乎心情很愉快。
年轻女孩们很容易被守密人美丽的外表吸引。这份嫉妒心和这样小小的不甘,是如此地招人怜爱。只可惜……深海之都并不能善待纤细敏感的少女心。
这里是未知、恐怖、疯狂的,
深海沉睡者的领域。
南丁格尔踏出暗幕,苏雅渐渐睡去。
这里只剩她一个人。
四面八方攒动着黏滑柔软的阴影,粗粗细细地探出深水帷幕,顺着床脚攀附上去,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她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给她盖了个被子。
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以后要多吃蔬菜少吃肉(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