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信顿了顿,依旧笑道:“小侄有要务在身,还是搜过才能放心,只得暂时委屈夫人一下。来啊,将国公夫人请到旁边,再将这几间禅房里里外外好好搜查!”
“是!”士兵们应道。
冯氏愣住,已经有人上前请她到一旁。她怒道:“杨信,你!”
杨信却没有理她,抬手让士兵冲进禅房里去了。
“夫人不必动怒,我也是为了夫人的安全着想。万一那歹人藏在这里,伤了夫人就不好了。”杨信双手抱在胸前,闲闲地说道。
“母亲。”
人群之外,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杨信侧头望去,见一位穿着玄色披风的女子,慢慢地走过来。她的头发松散地挽于脑后,明明素面朝天,却生得仙姿佚貌,幽闲窈窕。
韦姌走到冯氏的身边,行了礼,说道:“我回来了。”
冯氏拉着韦姌的手,刚想说话,接触到霍甲的眼神,又改口道:“小姌,你怎么清早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
韦姌顺势道:“只想着去散散步,叫母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冯氏拍了拍她的手。
韦姌发现杨信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赤-裸-裸的,还带着几分侵略性,很是不喜。
杨信只觉得韦姌的声音娇软好听,他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根本没注意她们说了些什么。那紧闭的檀口,颜色绯嫩,倘若能亲上一口,不知是何销魂滋味……副将裴谦轻声喊了他一句,他才回过神来,盯着韦姌:“这位是……?”
冯氏上前一步,将韦姌挡在身后道:“我的三女儿,晨起四处走了走。不知道杨军使搜查完没有?我母女二人还得回去休息。”
杨信又看了眼韦姌,笑道:“自然,二位请便。”
此刻人多眼杂,不适合说话。韦姌和冯氏便先各自回了禅房。
横冲都的士兵刚把禅房检查过,翻得一片狼藉。阳月正在收拾,看到韦姌进来,连忙飞奔过来,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小姐!”
韦姌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她带到房中的角落:“月娘可是担心我了?”
“若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怎么向大酋长他们交代……”阳月哽咽道,眼睛里全是血丝。
韦姌抱着她安抚了几句,简单说了昨夜的经历。阳月一边听,一边瞪大眼睛。当听到掳走韦姌的人居然被周宗彦的手下救走时,几乎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说,是一场误会?”阳月轻声问道。
韦姌点了点头:“那人本就身受重伤,又为了救我将病情加重,我心中十分愧疚。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阳月耳语道:“小姐又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逃跑也是出于本能。而且小姐不是将自小戴在手上的忘忧草结给他了吗?蚩尤大神一定会保佑他的。”
“但愿如此。”韦姌叹气道。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屋内,阳月连声说道。
秀致跪在韦姌面前,小声哭泣:“奴婢昨晚清点的时候,明明东西都在的。可不知道为何喜服的裙子忽然找不到了……”
阳月着急地问:“这院子里真的都找遍了?”
“都找遍了。刚刚奴婢跑去薛姨娘那边禀报,但侍女说薛姨娘很忙,没空管我们。小姐,现在该怎么办?”秀致双眼红彤彤地问道。
“要不奴婢去告诉夫人……”阳月建议道。
韦姌阻止:“萧夫人说过,她不过问府中诸事。你认为她会帮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可恶,到底是谁干的!”阳月跺脚道。
韦姌叹了口气,看着摆在妆台上的头面……这些人,不过是想让她难堪罢了。
“月娘,九黎的祭服你带来了吗?”
阳月愣了下神:“小姐,您不会是想……?”
韦姌苦涩地笑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阳月咬牙,握了下拳:“奴婢这就去拿。”
待喜娘笑盈盈地进入韦姌的屋子时,看见新娘盖着红盖头,穿着寻常的喜服外裳,里头却是条奇怪的裙子。说不庄重吧,那裙子的图案配饰极其繁复,能瞧出庄严神圣的感觉。但说庄重吧,却明显不是汉人的服饰,从没见过有人成亲那日是这么穿的。
喜娘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韦姌道:“喜娘,吉时不是到了么?带我去吧。”
喜娘毕竟经验丰富,灵活机变,忙上前扶着韦姌出门了。
……
萧铎身着圆领大袖红袍,玉带束腰,头冠软角幞头,脚蹬乌靴,站在喜堂上等候着。他鲜少穿如此鲜艳的颜色,一身肃杀之气尽收,更显器宇轩昂。
萧毅和柴氏皆已入座,宾客在大堂的两旁观礼,时有议论。
“听说新娘挂着魏国公府的名头,却是个山野来的丫头呢。”
“你可别小瞧这山野丫头。后蜀那个公子均知道吧?当年可是要娶她为妻的。”
“公子均?我有幸见过一次,真乃妙人。”
身旁人议论声不断,萧成璋有意无意地听着,偷偷瞄了萧毅一眼。父亲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见他,也不知是否同意了阿英那件事……薛氏扯住他的袖子,一把将他拽到身边:“你躲那么后面干什么?好戏要开场了。”
萧成璋正不解,听到外头喜娘高喊了一声:“新娘来了!”
众人连忙兴致勃勃地朝外头看去,只见喜娘扶着身姿窈窕的新娘进来。只不过……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好奇怪的衣服!宾客忙着互相询问,一时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