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从权, 詹台和方岚没有买到高铁票,凌晨的时候搭上了一辆绿皮火车,睡半晚上的卧铺赶往太原。
一上车, 两人的下座和中座床铺就换给了老人和孩子, 只能爬上上铺,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相对而眠。
空中相对,只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
詹台那样高的个子, 蜷缩在那样小的空间里, 热得额头上细细密密都是汗珠,却丝毫没有窘迫拘谨的感觉。
他笑盈盈地看着她, 目光如秋水一般温柔和煦。
方岚被他目不转睛地盯得头皮发麻,轻轻翻身成了仰面朝上。
“怎么啦?为什么这样看我?”她小声问。
詹台也跟着她翻身,仰躺在又小又平的卧铺枕头上。
“你知不知道,林愫姐和书明哥定情, 也是睡在绿皮车卧铺上。”
也?哪门子的“也”?
方岚双颊发烫,隔了几秒钟,才轻声回他:“你不担心老林和杀害张燕的凶手吗?怎么还有心思调侃我。”
詹台哈哈笑了,转过身来以手撑颐:“林愫和书明是关心则乱,我知道老林本事,十有八九是担忧林宋的安危,才特意断了和他们的联系的。”
他眸中精光闪过, 年纪虽小却成竹在胸,世事尽皆在把握之中的样子,十分意气风发。
方岚挪开了视线, 默默想,难怪临出发前他不顾林愫的坚持,一定要宋书明留在家中陪伴林愫,估计早已经猜到老林失踪是假,遇到棘手危险的问题不想让林宋二人搀手才是真。
“你的手怎样了?”她担忧地问他。
临出发前,他犯了倔,一定要拆掉手臂上的包扎。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何况此行艰险,我只有右手得用,就仿佛失了一条手臂。如果遇到危险,怎样护你周全?”
她看着他仍旧狰狞泛红的伤口,半是心疼半是恼火:“我又不是废人,遇到危险难道不会自己逃?为何次次都要你来保护?”
詹台冷笑:“现在说得这样轻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长沙厦门重庆香港,你多少次都快要丢掉小命了?”
方岚怒极反驳:“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时候我心存死志,现在…”
“现在怎样?”詹台目光灼灼,热辣得仿佛要将她面上烫出伤痕。
“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他不放弃,越靠她越近,“嗯?告诉我,阿岚,有什么区别?”
她张口结舌,满脸通红,许久之后才说:“现在…我怕连累了你。”
詹台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却在方岚抬头看他的时候迅速调整了面色,仍是嘻嘻哈哈地笑着。
“阿岚你放心,我不会。我记得的,等这次我们从太原回来,我还要帮你问米找陆幼卿呢,是不是?”
“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我答应你,一定不会伤上加伤,好不好?”他凑近了她低声下气,脸上堆了讨好的笑容,神情纯稚得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方岚从来没有这样应付一个男人的经验。
幼卿在她面前,一直高冷自持。虽也有温言抚慰和关心爱护,但所有的相处都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面纱,触不到彼此真实的温度。
他在她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完美爱人,从来没有过争执、暴怒、孩子气的种种。客气有余,却亲密不足。
都说相爱的人相处,会露出自己像孩子一样的一面。
方岚以前觉得这些似是而非的说法,不过是公众号博关注和眼球。
直到现在才逐渐意识到,那些广为传颂的情话定理,原也有它金科玉律的一面。
她初次遇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群中央挥斥方遒,笑意不达心底,带着如隔千里的冷漠和防备。
可他此时在她面前,无赖又无邪,痴缠着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仿佛在撒娇。
“好不好?阿岚?”他将她的名字念得软糯,让她的心酸软一片。
“没事的,阿岚。我是钢筋铁骨呀。”他笑着握紧拳头,抓着她的手去摸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是不是?壮得像头牛。”
她红着脸一把抽回手,掌心仍有他臂上光滑又坚硬的触感。
“好吧。”方岚妥协,水盈盈的大眼睛满是无奈,“但你要听我的,不该逞强的时候就不要去。”
詹台笑得见牙不见眼,凑近了她嘀咕:“阿岚还不知道吗?我是最听你话的。只要你说,我一定听你的,是不是?”
她彻底地败下阵来。
方岚问他的手臂如何,詹台眼珠一转,立刻将撑在身下的手抽了出来,皱紧眉头伸到她眼前。
“疼…”他如同耳语一般的低噫,“疼得我都睡不着了…”
方岚翻身坐起,语意懊恼:“那怎么办?…要么,重新给你包上?或者找些止痛片,你先吃上好好睡一觉,等我们到了太原先处理你的伤。”
詹台顺势将她按在床上,不让她起身,轻轻摇头:“哎,别急,不用。”
“我就想你陪我说说话。”
方岚躺了下来,和他面对面,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也不敢用力,只敢在离开伤口很远的地方轻轻揉着。
“说什么?”她心里有事,漫不经意地问。
詹台却定定地看着她,既有深思熟虑之后的沉重,又有一丝突发奇想的冒冒然。
“我自幼在阴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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