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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过去,终于到了教主和南夷出关之日。.
只要再等数个时辰,拜月教史上最传奇光辉的两位人物便能同时登场,全教上下都十分兴奋期待。
在这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庞弯偷偷溜了出去。
她蹲在了山边悬崖的一块大石头上,呼吸新鲜空气。
这几日来她心脉的疼痛越发厉害,阿浊留给她许多药,喝的她几乎没有空余的肠胃去吃饭,然而吃了这些药却依然没有什么好转。
也许要等到把内力全部都散掉,才会渐渐变好吧。
她望着山下的白云出神。
顾溪居来到悬崖边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红衣少女蹲在玄色大石上,眉如墨画,一双明珠般的大眼没有焦距,乌云般的秀发随风飞扬,这么远远望着,竟会突然有种她不是世间人的错觉。
“圣姑好雅兴。”他看着她,缓缓的笑。
他故意将话语放得很轻,但他有绝对的把握,少女会马上回头,因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的声音。
果不其然,少女迅速转过头来,眼中先是惊惧,然后腾起漫天的怒意。
就好像一具本来断了线的木偶,因为仇恨而重新有了生命。
多好的眼神,多好。
顾溪居望着她,差一点就要笑出声音。
“你来干什么?”庞弯捏紧手里的金鞭,朝他扬起下巴。
“来看看你。”顾溪居不急不慌的朝前走去,脸上挂着挡不住的温柔笑意,就好像石上站着的不是要取他性命的对手,而是一个翘首以盼等了他很多年的爱侣。
“盟主的脸皮厚度,我等望尘莫及。”庞弯脸上露出媚笑,脚步已经悄悄换了方向——她不能跟他起正面冲突,她打不赢,教主尚未出关,她更输不起。
顾溪居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意图。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他温和看着她,停止了前行的步伐,“小心后面的悬崖,摔下去会没命。”
庞弯觉得讽刺至极,差一点就想放声大笑。
——你会在乎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性命!
“你的假惺惺令人恶心!”她厌恶看了他一眼。
顾溪居还是那样面如春风的笑着,半点怒气也没有,他看着她,就像主人面对自己胡闹的宠物,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与耐心。
“弯弯,你长大了。”
他的声音好似甘醇的清酒,冷硬的轮廓在一瞬间变得柔和。
“你学会了撒谎,学会了勾引,还学会了如何去陷害别人。”他用一种欣慰的口味,娓娓数落着庞弯的罪行,“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庞弯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以前,实在是小看了你。”他含笑摇头,“你比我想象中聪明,也更加有趣。”
庞弯冷着脸没有答话。
“我知道,毒是你安排下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瘟疫,对不对?”顾溪居静静看她,“我只是好奇,你用了什么方式下毒?饭菜水每日都有专人检查,这究竟毒从何而来?”
庞弯听到这里,终于笑了起来。
“这种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意味深长瞟了他一眼,“跟拜月教的妖女作对,你最好多长一百二十颗心。”
顾溪居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弯弯,你知道吗?每次看你虚张声势,都让我觉得有趣。”他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
“你不会知道,当初我有多么舍不得你。”他看着她,怅然叹口气。
这句话几乎戳到了庞弯心底最痛之处,她眼一眯,差一点就要朝前甩出鞭子。
——不,不行,我应该冷静。
她深呼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个浅笑:“是么?可你最后还是下手了,无论我多么有趣,也比不上你的企图心有趣。”
啪啪啪!
顾溪居扬起手来,给了她三下响亮的掌声。
“你真的长大了,我的小姑娘。”他亲昵叫着她,就好像自己是她最仰仗信赖的长辈。
“是啊,所以我应该感激你。”庞弯面色平静。
顾溪居点头嗯了一声,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接受了她的“感谢”。
庞弯看着他,心里可笑又可悲,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人蒙蔽?
“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究竟是用什么办法下毒的?”他目光灼灼继续看她。
然而庞弯已经厌倦了对他演戏,她甚至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这个人。
“做梦去。”
她丢下三个字,从山崖边跳开,扬长而去。
顾溪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肩膀以微不可查的幅度微微颤抖。
他在笑,不可抑制的笑。
她那么恨他,恨之入骨,这件事真令他高兴。
再恨一点,恨多一点,最好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饮他的血,吃他的肉,将他的骸骨完全刻进心里成为印记。
在他身后半握成拳的手心里,赫然有只宛如枯叶的死蝶,在风里瑟缩着金黄的翅膀,悄无声息。
***************
左淮安和南夷提前出关了,庞弯自山颠回到教中,第一眼便睹见两人坐在高堂上的身影。
“左叔叔,师哥!”她欣喜若狂的叫了一声,拔腿就朝两人跑去。
然而快到殿前又慢了下来。
左淮安和南夷跟前围了太多人,有禀报教务的,有嘘寒问暖的,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她根本挤不进去。
想了想,她就站在外围远远的看着两人。
左淮安还是老样子,器宇轩昂,精神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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