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舍得吃苦受累,就有好日子过!”一句话,陈小田就想起他跟孙美英结婚后,小两口苦吃苦做,买上了机器,种麦子、种玉米和花生,碰上天旱,有水就浇。这些作物,效益虽然不算高,但产量相对稳定,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俗话就叫“飞不高跌不着”不几年,就翻新了旧房子,住上大瓦房。孙美英说的没错儿,庄稼人只要舍得吃苦受累,就有好日子过!陈小田信服!
说是这样说,因为没有水,这几年,陈小田早就想把地租给老曾,不想种了。真正的原因在于,提起浇地,陈小田就犯愁。他这个想法,早就跟孙美英说过,孙美英却并不认可。你听她咋说:“咱是农民,种地是咱的本分,农民不种地干啥去?搞企业,开厂子?那还不是异想天开!”现在,陈小田又想重提这个话题。于是就说:“反正咱就这十几亩地,要水没水,还不如租给老曾省心。”
孙美英说:“把地租出去容易,咱要手艺没手艺,要能耐没能耐,吃啥?喝啥?就吃那几百块钱的租地钱?再说啦,娇娇还上大学,读完大学,还要考研,你拿什么供给孩子?”说来孙美英干啥都不愁,嘴上一头子,手上一头子,陈小田一时无语。
太阳在慢慢升高,阳光很好,临近正午,气温正高,田野上隐约可见水汽在不绝于缕地蒸腾着,连陈小田都觉得浑身热烘烘的。好在他戴着长舌遮阳帽,但汗珠还是顺着鬓角流下来。往东望去,隔着几块还未收获的玉米地,看不见老曾的影子。西望去,有人也在忙着浇地,大概是从小宋庄放水吧,陈小田想。因为浇玉米,前些日子,陈小田也从小宋庄放过水。同是邻村,陈小田还是觉得,从小王庄打水方便些。
陈小田去窝子边看了几次,询问孙美英是否快些浇,告诉她水不一定够。孙美英就说:“水不够,也得好好浇,不能糊弄。”等到半下午,陈小田再过去一看,水已经见底了,还剩下一小块地没浇。
机器停了,两个人坐在窝子边抓耳挠腮,一时没了主意。
陈小田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反正人家小王庄是不能再给放水了。”
孙美英嘴里啧啧着说:“昨天夜里放水,多放几个小时就好了!要不,再打个电话试试吧。”
陈小田就说:“就剩下那么一点儿地,也不过一两个小时,人家才不愿操这个心呢。”
孙美英坚持说:“试试嘛,实在不行就回家,不干了还不行!”
陈小田只好摸出手机,一连拨了好几次,小王庄也没人接。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小田才问:“人家忙啊,怎么办?”
孙美英一拍屁股说:“什么怎么办,收拾机器管子,回家呗!”
这回陈小田有了说话的理由,就听他说:“依着我,干脆把地租给老曾算了,你一个不愿意十个不愿意!看看,种这几亩地容易吗?”
孙美英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啥也没说。
“哎,你们浇完地了?怎么停了机器?”就在这时,老曾来了。老曾浇地,每天都雇人。陈小田早就听老曾说过,他每天雇四个人浇地,一个人的工资是每天一百八。他只负责看看水管而已,不过,每天的费用开支就得一千多元。
孙美英伸手指了指窝子,哭笑着说:“地没浇完,还不是抽干了水呗!”
说来还是陈小田太实在,指望着沾老曾的光,用他一点水。谁知,张口刚吐出几个字:“老曾,我想”就看见孙美英狠狠剜了他一眼。这一切,老曾看在眼里,就笑着问:“还剩多少地没浇?是不是想找我帮忙?”陈小田就老老实实地说:“差不多再有两个小时左右就能浇完。”
老曾就说:“不如这样,你们收拾收拾回家吧,剩下这点地,我帮你们浇浇,就不要犯难为了。”
陈小田和孙美英一齐抢着说:“这可怎么感谢你呀!”
老曾笑笑说:“谢什么谢,老天无情,人不能无情吧。凑巧碰上这么点难事,帮帮你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老曾忙他的去了,陈小田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看看人家老曾,财大就是气粗,手指头缝里漏那点儿,也够咱吃一辈子。哪像咱,小打小闹成不了大气候!”
孙美英不知听见没听见,反正没听见她说什么。
浇地、耕地、播种,机耕机播,三道工序下来,麦子就算种上了。种完麦子,总算卸去了压在陈小田和孙美英心头上的一块石头。听说,村东头的小算盘、老牛筋,还有刚死了汉子的小白鞋,都把地租给了老曾。陈小田就跟孙美英说:“要不,咱问问老曾,租地不租?”孙美英说:“等等看吧。”
第七天头上,陈小田来到地里,一看麦苗儿露头了。那一根根尖尖的小脑袋,顶着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说绿不绿,说黄不黄,挨挨挤挤,隔着松散的土壤,互相观望着,一副欣欣然的样子。陈小田心里一热,真想俯下身子,亲亲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想,这些小生命降生下来,可真不容易!
第十天早上,陈小田和孙美英一起来到地头,老远就望见,地里已是绿意一片了,那一抹新绿在深秋的早晨,显得格外新鲜、招眼。
陈小田知道,种麦子其实说难也不难,关键是墒情好,只要墒情好,种上就是了。不用说,明年又是一个好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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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ghtqj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