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黝黑,头发也散乱不堪,他半蹲在地上,整理着扁担上的新鲜蔬菜,眼神期盼地看着来回走过的人们。
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这怎么卖?”
许是刚开张,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迫不及待地回答:“大姐,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这个时候其他地方可没的卖,不贵,十块钱一斤。”
“给我称五十块的。”
老人毫不犹豫地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翻找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递了过去。男人接过钱,满脸堆笑地答应,然后将面上的茭白捡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塑胶袋里,最后放在称上。
“刚好五十,”男人将称指给老人看,得到对方点头后,他将其取下放在了老人手里,“谢谢大姐,下次再来啊!”
老人接过袋子,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也许是她给他们做的最后一餐饭了,一定要做儿子最喜欢吃的……老人擦擦眼角的泪光,转身离开了菜市场。
男人将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裤子口袋里,察觉到老人离去后,他抬起头笑了,眼中露出一种毒蛇般的阴戾。
2014年二月十日,S市公安一分局。
今天是麦当当杀人事件犯人转送至刑警大队的日子,也是定下的审判日期,专案组和一分局的刑警们都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押送前张磊的母亲来了,之前考虑到他们是重犯,所以一直没准家属探视,但这次比较特殊,也就允许了。张母带来了许多菜肴,并且招呼看守的警察们一起吃,大家婉拒了,于是张母就在防弹玻璃外看着张磊等人吃下自己带来的饭菜,一边看一边抹眼泪。在场的刑警们看了都不好受,但那仅限于对这老人凄凉晚景的同情,和张磊几人并无关联。
二十多分钟后,张磊几人手脚被锁住,正式坐上了囚车。
“儿啊,妈对不起你们……儿……”张母被刑警拦在几米开外,她大声嘶吼着,哭得昏天黑地。
张磊并不回应,只是老老实实地走在最前面,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回头看过老母一次,倒是张琼频频回头,她的脸上带有一种坚定的信仰:“妈,你放心吧,神会保佑我们的!”
听到这句话,张母哭得更加厉害了,她已经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会照顾小明……我会……”
在张母哭喊的时间里,五个人已经坐上了囚车,车上有两名配枪的警察以及一名司机,车很快发动了,专案组尾随其后。一直坐在地上哭喊的张母似乎被汽车发动的声音惊醒,她吃力地爬起来,然后步履蹒跚地追赶着囚车,她口中喃喃自语着,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流泪。潘笑这才打量起张母,老人穿着一件破旧的花衬衫,在风中挣扎的头发泛白,她满面风霜,整个脸如同一张焉了的橘子皮,不知道是不是哭太多的原因,她的眼睛模糊不清,一直淌着泪水。许是跑得太累,老人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眼睁睁望着载着儿子的囚车渐行渐远,老人放声大哭。
“哎……真是可怜……”坐在副驾驶座的周望看着后视镜中的张母,忍不住叹息。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摊上了这样的儿子。”王原接着话茬。
张丽雅冷哼一声:“张磊根本就没理过他母亲,连头都不回,我真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铁打的?”
陈思成转过头看向张丽雅,发现她脸上带有愠色,不觉地笑了。就算表面再怎么冷漠,她始终都是个女人,女人的内心是柔软脆弱悲天悯人的。曾小凡见张丽雅如此,于是附和数落着张磊等人,主驾驶座的潘笑却一言不发,他阴沉着脸,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渐渐地,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是一场硬仗,与近两个月的交战,也许会在今天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车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随之,押送张磊的囚车也剧烈晃动起来,极速转动的轮胎在地上磨出一道道灰黑色的胎痕,刺耳的刹车声不间断地响起,潘笑心里暗叫不好,同时脚下猛踩油门,向囚车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