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section32

知道了。

    顾笙馨看着已经全部从书包里钻出来的米球，此时安然正抱着米球，低着头一言不发，脸色很是心虚，很明显是他把米球放进书包里的。

    “你为什么要带米球来，你不知道这样可能会把米球闷坏吗？”

    顾笙馨质问着安然，语气并不严厉，但也不像先前那般温柔。

    “对不起……”

    “以后不许这样了，米球本来好像就生病了，你这样只会让它更难受。”

    “可是，米球一只狗在家里不会非常孤单吗？”

    顾笙馨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然。

    沉默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安然的脑袋。

    “安然说的对，米球也是会感觉到孤单的”抚摸着安然怀中的米球顾笙馨又说道“不过下次带米球出来可就不要把它装进书包里了……”

    “嗯”安然温顺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直升机降落的速度变慢了下来，顾笙馨这时才发现直升机好像并没有掉头，简明雨似乎并没有马上返回学校的打算。

    “姐姐你看，是大海。”安然神色飞舞地拉起顾笙馨的手，然后又指了指下面。

    嗯？

    顾笙馨疑惑凑近舷窗向下看去，一片湛蓝色的海平面映入眼帘，无边无际。

    直升机现在正在海面上飞行。

    顾笙馨想起之前自己在海边看见的航行禁令，不禁有些担心。“那个，你如果想从海面上返回的话，最好注意点，我记得这附近有一片海域被划为禁区了，应该也会把上空设为飞行禁区。”

    “飞行器注册编号，请求进入纬度：????°N - ????°N经度：????°E - ????°E”海域上空，我是联合国特派人员、隶属于组织执行中心的执行部第一分部长简明雨。”

    “你说什么？”

    简明雨语速非常快，顾笙馨只听到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

    “没什么，不是在和你说话。”简明雨回答的同时将操纵杆向上推，直升机停止了下降，保持着这个高度大概离海面几十米的样子向前飞行。

    顾笙馨狐疑地看着前面的简明雨，她感觉简明雨似乎在隐瞒什么？

    “姐姐！那是海豚吗？！”

    简明雨向下看去，十几道流线型的修长身影在海面下朝着直升机相反的方向游动，时不时会有一只突然跃出海面，在空中划出一道独特的曲线，然后重重的拍打在海面上，激起不少浪花。

    “嗯，应该是海豚吧。”顾笙馨又眯了眯眼，发现海面下似乎还有不少鱼群也在跟着海豚的方向游动。

    又过了一会儿，安然似乎看腻了，他不再好奇的观望着外边的海洋，只是坐在位置上低着头抱着米球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顾笙馨看着上下眼皮不断打架的安然，与他怀中看上去极为亢奋的米球对比明显。

    “现在还需要多久才可以回去？”

    顾笙馨试探着说道，她内心莫名的感到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胸口的沉闷感，加上安然好像也很困的样子，她现在只想赶快返回学校。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闻言顾笙馨只得等待，她看向直升机前方，透过前挡风玻璃发现直升机前方远处出现了四个黑点，她又揉了揉眼睛，等这四个黑点渐渐变大，才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

    那是向她们飞来的另外四个直升机，它们在顾笙馨眼中呈一条直线由远及近靠近过来，接近得差不多了又两两分开，在空中慢慢进行180角度拐角，调整到与她们相同的飞行方向，分散在两边以V字形和她们保持着相同高度和速度编队飞行，她们就是V的头部。

    四架直升机外表一模一样，相比与她们所乘坐的直升机大了不少，坚固的机体均为深色涂装，光看着机体就给人一种充满战斗力的力量感。

    更不用说悬挂在它们两侧的机载空对地导弹以及位于机头的小型机炮了。

    顾笙馨瞳孔微微收缩，她咽了咽口水凑到舷窗边看着后边直升机上头戴着全头盔显示系统的驾驶员，黑色的面罩让她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他们这是……

    顾笙馨缩回脑袋急忙向着简明雨说道“我们不会是不小心闯进飞行禁区被他们拦截了吧……”

    “那几架也是我们部门的，别紧张，他们也是你的同事，论级别，你还在他们之上。”

    “那他们跟着我们干什么？还开着这种直升机……”

    “导弹又不会打你身上，怕什么？”简明雨无所谓的说道“就算是和同事见见面了，他们对你应该也很好奇。”

    “好吧……”顾笙馨有些无奈的回应道，她觉得这个部门有点古怪，平时需要干什么才会需要武装直升机？

    注意到之前还非常兴奋的安然忽然沉寂了下来，顾笙馨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安然身上。

    “安然？”顾笙馨伸出一只手在安然面前晃了晃。

    过了好几秒，安然才迟钝的抬起头，他眼神迷离的看着顾笙馨，脸上有着些许红晕。

    “姐姐……”声音很小，轻柔的像一丝微风。

    顾笙馨皱起眉头“怎么了？很困吗？”

    “好像有点……”安然缓缓点头，然后低下头用一只手轻轻揉了揉眼睛。

    顾笙馨看了看，从安然怀中抱起米球放到另一边的座位上，接着又抱起安然让他坐到自己大腿上。

    “姐姐？”安然迷惑地看向顾笙馨。

    “睡吧，这座位太硬了你就睡在上面会很不舒服的。”顾笙馨看着安然的眼睛说道“我抱着你，不会东倒西歪的。”

    “谢谢姐姐”安然很懂事的说道，然后侧着身子轻轻靠在顾笙馨身上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姐姐确实比机座要软好多。

    顾笙馨双手抱住安然，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远处海天一线的景色发起呆来，她没有再询问简明雨什么，因为怀中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提醒着她安然已经睡着了。

    米球在另一边位置盘起身体趴了下来，似乎也是察觉到安然睡着了，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汪汪汪的叫，只是不断摇晃着尾巴。

    此时就连一直无法忽略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也变得催眠了起来，还有一些嘈杂的电子音……

    五架直升机编队飞行几公里，速度突然减慢了下来，顾笙馨向舷窗外看去，短暂的愣住了几秒。

    离他们不远处的海面之上，是一道由钢铁战舰组成的铜墙铁壁，等距离再近些，顾笙馨发现这是一个近似于圆形的环绕式阵型。

    外围几十个护卫舰围绕着圆心形成一个闭环，以一圈为一个航段保持着非常低的航速在海面上徐徐转动。

    越过这些护卫舰，那些在内圈的庞然大物在顾笙馨眼中逐渐显露完全，这是另外一道更为震撼的钢铁壁垒，外围的舰艇对比之下小了不止一倍，它们也是以圆心为中心均匀分布在内环上，与外围不同的是它们只是静默地悬浮在海面上，没有像外围的舰艇一样移动。

    舰艇甲板上可以看见不少舰载人员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这些战斗舰并不完全相同，但无一例外的，内环每一个战斗舰上都竖起几个几米高的巨大圆柱形白色物体。

    那是舰载导弹，它们静静矗立在舰艇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总共大约上百个银白色的移动钢铁巨兽组成了这个封锁阵型。

    “这些舰队也是你们部门的？”顾笙馨终于忍不住质问道。

    “那倒不是，这些是军方的。”

    简明雨继续操作直升机向圆心飞去，后面跟着的另外四个直升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们。

    “你到底要干什么？”顾笙馨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不过安然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在怀中沉睡。

    “不干什么，就待几分钟。”

    简明雨轻轻调整直升机的控制杆，将旋翼的倾斜角度微微提升，稳定地将直升机悬停在空中。她的手指灵活地在仪表板上移动，微调油门和俯仰，以保持飞行高度的恒定。

    做完这些，她手指离开控制面板，双手抱胸背靠在了座椅上。

    “姐姐……”安然微弱的声音响起。

    顾笙馨看向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安然，他仍然闭着眼，微微张着嘴，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涨红。

    说梦话？顾笙馨双手轻轻扶住安然的肩膀，皱眉看着他。

    “安然？”

    没有回应。

    看上去好像不怎么舒服。

    “我弟弟好像晕机了，现在就回去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明雨不为所动。

    海面上的天空渐渐间失去了往常的光彩，仿佛被某种隐秘的力量吸取一般。光线迅速减弱，海风也在一瞬间停息，营造出一片异常的宁静。然而，在这宁静的背后，却弥漫着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隐藏着无法言喻的秘密。

    海面开始涌起微弱的波动，似乎是某种不可见的存在在悄然触碰着现实界限。这一幕让人不禁感到诡异的氛围，仿佛随时会揭示出超越理解的异象。

    阵型舰队甲板上的人员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部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聚集到悬停在舰队所围绕中心海面上的直升机。

    怀中的安然突然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安然！？”

    顾笙馨使劲晃了晃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海天骤变，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海面波涛汹涌，狂风咆哮，仿佛大自然释放出无法驾驭的怒火。

    直升机受到狂风的影响，机身在空中不断摇晃，简明雨调整操纵杆，不慌不忙地稳定住直升机。

    顾笙馨担心的看着安然，她伸出手摸了摸安然安然额头，貌似发烧了。

    过了一会，安然的右眼逐渐变得湿润起来，在顾笙馨诧异的目光中，一滴泪珠慢慢从闭合的眼睛中渗出来划过他的脸颊，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这是怎么回事？

    顾笙馨略微慌张地抬起手伸到安然面前，然后屏住呼吸轻轻地扒开了安然的眼皮。

    眼眶里，安然瞳孔涣散，一层薄薄的泪水覆盖在眼睛上面。接着一丝鲜红慢慢浮现出来，逐渐凝结成第二滴泪珠流了下来，不过这株泪滴是血红色的。

    “安然？！”顾笙馨声音颤抖着缩回手指，她不知道安然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希望能够在自己记忆中找到面对这种情况处理的方法。

    但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流血泪的处理办法。

    “我弟弟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流血了，好像还晕过去了，您现在可以带我们回去了吗，我想带他去看看医生。”顾笙馨看向前面，苦苦哀求着简明雨。

    简明雨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她一直紧盯着直升机的控制面板。

    “安然，你快醒醒！”顾笙馨紧紧抱着安然跪坐在座椅上，她拾起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安然的眼睛，擦到一半又害怕这样会伤害到他的眼睛，于是嘴巴靠近安然的脑袋对着他那只流血的眼睛徐徐吹气。

    一旁的米球似乎也很着急的样子，一直在原地转圈，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姐弟俩。

    忽然间，直升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样剧烈摇晃起来

    同时机舱内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警报的声音:“强气流警报，请飞行员注意稳定飞行！”

    “抓紧了！”沉默许久的简明雨终于有了动静，她一把握住操纵杆猛的向前推，伴随着逐渐加深的引擎声，直升机在短短几秒内提升到了极高的速度。

    顾笙馨没有来的及反应，直升机瞬间的加速度让她砸在了后排的舱壁上，她死死抱住安然，然后站起身来稳住身形，小心翼翼的坐回位置上。

    舷窗外暴雨充满了整个视线，暴雨中，水珠如弦上飞舞的银箭，浓雾笼罩下，世界模糊不清，狂风不时摇晃着机身。

    舷窗外昏天黑地的世界没有吸引住顾笙馨的注意力，她现在只是无言的抱着安然，在内心祈祷着他不会出事。

    在这样低的可见度中，简明雨没有降低直升机的速度，反而又加快了些。

    “现在速度要快些，顶多十几分钟就可以返回学校了。”

    顾笙馨没有回应她，简明雨转过头向后面瞟去，顾笙馨低沉着头，双手环抱着坐在她大腿上昏迷不醒的安然，栗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简明雨语气郑重的对着顾笙馨承诺道，随后又别过头重新驾驶直升机。

    过了好一会儿，外边的雨逐渐变得稀稀拉拉了起来，阳光透过云层再一次从舷窗外照进来。

    微弱的光线渐渐穿透眼皮，仿佛一阵微风拂过，悄然点亮了安然眼中的黑暗，让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姐姐……”安然费力地睁开双眼，伸出手拨开了顾笙馨飘落在自己脸上的头发丝。

    顾笙馨猛的抬起头，欣喜地看向安然“你眼睛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不舒服？身体其它地方呢？”

    “谢谢姐姐关心，不过我感觉挺好的……”安然眨眨眼，抬起手就要揉眼睛，顾笙馨连忙制止了他。

    “先别碰眼睛，姐姐一会儿带你去校医务室去检查一下。”

    “哦……”安然乖乖地放下了手，尽管他感觉到眼睛有一点痒。

    安然稍微调整了一下姿态，现在顾笙馨抱他抱的很紧，让他有些感觉到压迫，但他没有说什么。

    很快，直升机就飞回了那栋教学楼的天台。

    直升机在空中轻轻旋转着，巨大的旋翼切割着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逐渐地，它开始缓缓降落在天台上的停机坪上。

    随着地面逐渐靠近，强烈的风吹拂着周围的物体，把杂乱的纸张和细小的颗粒物激荡起来。

    直升机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随着降落，机轮与停机坪轻轻接触，发出微弱的摩擦声。缓慢而稳定地，直升机逐渐降落，最终稳定在停机坪上，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减弱，带来一片宁静。

    简明雨在控制台上操作一番，直升机舱门缓缓打开，微弱的呼啸声在空气流动中轻轻响起，仿佛连接着飞行与陆地之间微妙的过渡。

    还没有等舱门完全打开，顾笙馨就背着安然冲出了直升机，等到直升机的螺旋桨不再转动时，她们已经下了好几层楼。

    简明雨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两人若有所思。

    “汪汪汪！”米球跳下直升机摇着尾巴围着简明雨转圈圈。

    简明雨看了看直升机后排，伸出手把顾笙馨遗落的书包拿了出来，然后蹲在米球面前将书包系在了它身上。

    一巴掌拍在米球屁股上“去吧，可别被她们落下了。”

    米球背着安然的书包一溜烟的跑下了楼梯。

    简明雨又重新坐回天台边缘处，看着尽收眼底的城市沉思着什么。她就这样一个人坐到了黄昏时刻。

    当今天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黑暗中时，简明雨又站起身来，再次进入了直升机的驾驶位。

    黑色的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在黑夜中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她还需要再返回那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