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你知道吗?”
我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师父那张完全展开的,自鸣得意的宝贝,微微泛黄的、装裱得极其精致的古宣纸的中央画着一个头戴大草帽,身披大斗笠,似人非人,似猫非猫的大怪物,他(它)端坐在小竹筏上正专心致志地撑着一根弯曲的长鱼杆,一对鹰一般雪亮犀利的眼睛充满信心地盯着波光鳞鳞的池塘企盼着鱼尽快上钩。
哼哼,什破玩意啊,我真无法相信,这幅古画真会像小娟说得那样能换一座小洋楼,见鬼去吧!“你看,小黑,王八犊子操的,没正事!”
师父指着古画的左侧,那里毫无规则地按着数不清的印鉴:“小黑,这些印色都是当年收藏过这幅名画的文人墨客们留下的纪念,印色越多说明收藏的人越多,它也就越值钱。
这幅画是满洲国的皇帝来满洲登极时特意从北京的皇宫里带出来的,后来因我有功,皇帝便把这幅名画赐给了我。你看,王八犊子操的,没正事!”
师父指着古画最上端的一个印鉴冲我笑道:“你看,这是我的大印,你认识吗?你能念出来吗?”
我一天书都没有念过,况且那是古篆字,我看着尤如看天书一般,我摇摇头,师父突然叹息起来:“唉,我的这枚大印满洲国翻个的时候不知道弄到哪里去啦,唉,王八犊子操的,没正事!”
师父将古画小心奕奕地卷裹起来,重新塞进破烟筒里递到小娟的手上:“娟啊,收好,一定要收好啊,这可是咱们以后吃饭的玩意啊!”然后,师父又冲着我唠叼起来:“我说小黑啊,你不能一辈子都当叫花子啊。
等到老天巴地、胡子拉茬了还他妈的沿街讨要吗?不行,我看不行,不妥啊,王八犊子操的,没正事!”
师父顿了顿,继续说道:“改天有空的时候,我得教你几手绝活,你一天一天地也大啦,应该学点手艺啦!”师父的所谓绝活、手艺无非是教我如何行窃:“过来,摸摸这里!”
师父指指他的上衣口袋,我轻轻地碰摸了一下。“里面是什?”师父问道。
“钱呗!”我回答道。“废话,当然是钱啦,王八犊子操的,没正事!你说说看,我的兜里大概能有多少钱?”啊,这可把我难住啦!我摇了摇头。
“笨蛋!”师父骂骂咧咧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上第一节课,如何用手触摸他人的衣兜猜测出大约能有多少钱,值不值得下一回手。标记4开始,练吧!”师父将衣兜的钞票重新组合一番令我再次触碰,我根本不得要领,信口雌黄地说出钱数。“啪”
一计响亮的耳光随即扇在我的右脸上:“混蛋,糊说八道,简直都不贴边,王八犊子操的,没正事!”
直至我的整个脸庞几乎被扇个遍,面皮高高地肿起,我才似乎略微有些入门,有一次我终于瞎猫碰死耗子般地猜中了师父口袋的钱数,师父欣慰地笑了笑:“嗯,有进步,继续努力。咱们进行下一课,如何下手”
就这样,我在师父严厉的斥责、谩骂之下开始了系统的行窃训练。
渐渐地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行窃技巧,最后,师父教给我一件绝活,将半截刀片含在嘴里用舌头十分灵巧地翻动着乘人不备偷偷地吐出来刮开对方的口袋,取出里面的钞票。
为了练好这个绝活,我的舌头不知划破多少次,流了多少血,最悲惨的时候甚至连饭食都无法下咽。
“好啦,你基本上可以毕业啦,去吧,别光他妈的纸上谈兵啦,去实际操练操练吧!王八犊子操的,没正事!”
师父满心欢喜地把我推出屋门:“哦,小娟,他第一次开张,一定会有些紧张,你跟在他的后面照应照应他!”我和小娟若即若离地混迹到人潮涌动的火车站候车室里,望着尤如蚂蚁般蠕动着的人流我茫然起来。
唉,这多的人我应该冲谁下手呢?我长久地徘徊在嘈杂的、烟雾弥漫的大厅里准备伺机向疏心大意的旅客偷窃钱财。
“小黑,别急,干这事可要有耐心啊!”小娟似乎察觉出我的心事,悄悄地凑到我的身后平静地安慰着我。“咱们逃跑吧?”我泄气地向小娟提议道。
“哎呀,你看你,咱们能跑到哪里去啊,哪里还不是一个样,忍着点吧!”小娟无奈地叹息道。
我转身离开小娟,缓缓地向臭气四溢的公共厕所走过去,在厕所门外脏的墙壁下,在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衣着破旧的一身农民装素的老太太引起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