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科长大步上前,一脚踹倒光头老王:“把你的袜子穿回去!”
然后,走到那群一脸无所谓的青皮面前。
冷笑两声。
让保卫干事把他们鞋带抽掉,把偷来的东西,挂在他们的脖子上。
游厂。
这天傍晚,工人们都没离开。
锣声响了。
他们全都跑出来围观。
昏暗的阳光中,十几个被当场捉住的青皮,脖子上挂着他们夹带的东西在游厂。
众多青皮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工人们不敢和周道科长的目光接触。
他们害怕内心的龌龊,被暴露出来。
但是。
根深蒂固,青皮们偷了十几年,不让他们偷,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第三天放工,厂门口。
全厂搜身再次开始。
周道科长头上扎着绷带,雪白的绷带殷红。
他冲到光头老王身旁,一脚把光头老王踹倒在地。
指着那些等待放工的工人,冷着脸说:“搜身!”
铁屑,钢钉,钳子,锤子,凳子,椅子摆了一地。
周道科长冲着那些无所谓的青皮,啐一口唾沫。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昨天晚上,有人从暗地里给我一板子。我知道这是你们的警告。”
说话间,他从保卫干事手中接过一把长枪,拉枪栓,瞄准,一气呵成。
“砰!”
远处大槐树上的树枝应声折断,落在众人面前。
看着那团溅起的灰尘,周道科长童孔收缩,澹澹的说:“这就是我的回应!”
然后。
依然是游街。
锣声响了。
青皮们耷拉着头,脖子上挂着夹带的东西,像一群丧尸那样,被工人们指指点点。
他们觉得脸皮发烧,工人们心中升出一股怒火。
第四天放工,厂门口。
依然是挨个搜身,全厂挨个过了一遍,只从王光头兜里搜出了一把起子。
王光头脖子上挂着起子,在厂门口站了两个小时。
所有工人的目光躲闪,不敢看向周道科长,也不敢看向王光头。
似乎王光头,就是他们自己。
第五天放工,厂门口。
依然是王光头,这一次从他腰间搜到一把管钳。
脖子上挂着管钳,王光头在厂门口站了两个小时。
王光头的光头格外光滑,把夕阳的血红,映入了每一个工人的眼眸中。
工人们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
第九天放工,厂门口。
全厂搜身再次开始。
还是王光头,这一次从他上衣口袋里搜出一根铅笔。
脖子挂着铅笔,两小时。
所有工人看到王光头,有点害怕。
...
第十天放工,厂门口。
没有了。
所有人都没有夹带。
...
周道科长用了十天,改变了轧钢厂十几年来的丑陋积习。
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工人被抓,也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为公私合营后的轧钢厂能够快速恢复生产,作出了巨大贡献。
这让当时刚进入轧钢厂,只是一个小技术员的李怀德心中不得不叹服,“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只是,那个‘惯偷’光头老王,本是临时工,后来却成了保卫干事。
真是耐人寻味。
...
李怀德收拾凌乱的思绪,长叹一口气。
现在这个负重前行的人,竟然变了。
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李怀德似乎已经看到了杨厂长把他的手下送到了新车间主任的座位上。
不行,这不能接受!
李怀德看了一眼台下的车间主任们,强压下心中的恐慌。
抬起头,锐利目光直视周道科长:“周科长,这件事影响很大,我在部委开会的时候,听到外厂领导都在议论。”
说着,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事情发生那么多天了,你们保卫科还没有调查清楚,对得起领的工资吗?”
“我看,还不如把他们移交给街道派出所,让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
斗争就是你死我活,既然你帮老张那个蠢货打掩护,就别怪我把矛头对准你!
如果能趁机办周道一个渎职。
也算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