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道路几乎都忘记了,一上原头,一望无际的平坦,房子都有房子样,和外公家的有些像,突然有些想外公,也想“姨姨”到公路边上了。
过来一辆小车,绿色的吉普,卷着一道尘土。我喊道:“吉普车,吉普车”大爸问我怎么知道是吉普,我自豪地说我小时侯老看见,还坐过呢。
大爸就叹气,五爷也叹气。前面有连着的好多房子,还有商店,再走过长长地围墙,看见大门,原来是学校。可惜大门是木头的,很大,我从门缝里看了半天,只能看到一面写着红色大字的白色墙壁。
五爷想搭架让我看,我担心自己太沉不肯踩上去,只好离开。中午到了亲戚家,正好赶上座席(吃酒席)。我看见继父在一个桌子的上席座着,穿着显得最气派,就跑过去站在他旁边。他起来拉着我到一边,说:“你跟好你大爸,别跟我,我一会就走。”
和大爸五爷在一起座席也好,可以不用看眼色和脸色,只要他们说吃,我就跟着下筷子。猪肉很多,过年我都没吃过这么多,吃得撑。座完席,大爸是长辈,把席上的点心(土制点心)和油锅子(油炸点心)分了,每人四块。我想吃。
但发现没人吃,大家都用手绢包起来装进口袋了,也就没敢吃。可我没手绢,怎么办,只好捧着。五爷看见了,打开自己的,刚想让我放在他里面。
这时,就见继父过来,手里提了个手绢。他打开,里面有三个,又把我的放进去包好,让我带回去给奶奶吃。回去不是走原来的路,因为大爸要和几个长辈顺路去个地方。结果这条路远多了,走到天快黑了还没到家。
大家都很饿,蹲在路边掏出点心吃,我看着馋,想着给奶奶的,没敢吃。大爸和五爷说:“你爸都吃了一个,你怕什么,吃两个,还有五个,回去你奶奶吃三个,姐姐吃两个,刚好”
于是我拿出来吃了两个,一个土点心一个油点心,里面有红的绿的,甜的很,别提多好吃了,吃完还想吃,看着手绢忍着想包起来,不小心有脆皮掉下来,赶紧捡起来吃上,又把手绢里掉的碎渣都吃了。
大爸让我再吃一个,留四个回去好分,我觉得也对,又吃一个。摸黑回到家,继父已经回来,他让我把点心给奶奶。我掏出来打开手绢,姐姐就过来看,并分着:“我两个,奶奶两个”
突然继父走过来,看了看手绢里面,回头就问我怎么少了三个?我说路上饿,吃了三个。话刚落地,就被一股大力推着退到锅灶前的水缸旁边,脸上火辣辣地疼。
“座席还没吃够?我让你吃,让你吃”话声中就见他抬起了腿,灯光中高大的影子被拉斜在窑洞弓顶,压了下来。
我本能地蹲下去,把脊背给他,用手去抱脑袋。就这样被他踏到脊背上,第一下,我的头夹在两个缸中间的缝隙里,又一下,就栽了进去。
耳朵听不见东西,嗡嗡直响,但我知道这样在里面肯定不行,就使劲想出来,却出不来,头卡在里面。试着抽了几下,耳朵疼,爬下才抽出脑袋,站了起来,耳朵上的血往衣服上滴,我赶紧把头偏着,怕弄脏衣服。后母什么时候过来了。
拉着继父,说过年呢,算了,孩子嘛,不听话打死也没用。我感激地看她,她披着衣服,很漂亮。姐姐虽然在继父回来后就高傲许多,但晚上还是会悄悄伸手过来摸摸我破了的耳朵,表示友好。现在她已经和我分被窝睡了。
平常嫌我脏,虱子多,总把我搡到灶台边的光席上,卷起有床单的地方保护自己。可灯黑后奶奶的呼噜声响起来,她就会拉我过去睡一会。过年奶奶把猪杀了,一多半卖了,又淹了些腊肉,剩下全吃了,于是开春的时候,我又开始养小猪。什么东西小的时候都可爱,我抱着猪崽子,有心亲它一口。
狗再次咬了我的腿,牙齿拉了一条血口子。干不成活,只能抱着鞭子去放羊,奶奶边喂牲口边骂我,没有一天消停。她以为我想啊,宁可多干活我都不愿意她骂人。好了后我什么都干,就是不说话,也不愿意说,不想说。
院子里静悄悄地,奶奶很高兴,她一高兴,我不说话心理也高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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