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的?”黄铁军琢磨着弄点鹿茸回去孝敬家里的老人。他并不知道,公鹿一般都是在发情期到来之后,才和母鹿混群的。
刘一兵四下张望一阵,然后就在不远处又看到一小群梅花鹿,奔过去一瞧,果然刚刚换角。每年开春,公鹿都要褪去旧角,然后长出新角。新角在没有彻底角质化之前,锯下来就是鹿茸。如今已经成为东北新三宝之一,替换了已经远离人们生活的靰鞡草。
这月份,鹿茸刚分一个叉,当地人称之为“二杠”,还不到一扎长;如果再分一个叉的话,就叫“三岔”,都在可割的范围内。这东西过早过晚都不成,太晚了就完全硬化,药效大降。
割鹿茸看起来残忍,梅花鹿又是挣扎惨叫又是断角处淌血的,其实新生的鹿角没有神经,并不疼痛。道理就像是给小孩剃头差不多,虽然剃头一点都不疼,但是多数小娃子都会哇哇大哭。
一般说来,都是用锯子把鹿角锯下来,每年春夏之交,都可以割两茬鹿茸,再多的话,就有些过了,对梅花鹿的身体也有所损伤。
最残忍的,其实不是割茸,而是砍茸。梅花鹿奔跑迅捷,想抓住它们锯掉鹿茸非常困难,所以从前的猎人,都是直接将梅花鹿射杀,然后将鹿茸齐根砍下。现在多数都是在鹿场圈养梅花鹿,就比较容易了。只不过这种圈养的梅花鹿,所产的鹿茸在功效上要差很多。这也是黄铁军看到这群野生的梅花鹿,就惦记鹿茸的主要原因。
仅靠他们哥俩,显然是奈何不得这群公鹿的,于是去找李小胖。这些日子,李小胖忙着种草,还真没注意梅花鹿的事,于是问问身边的彪叔:“到收鹿茸的时候了吗?”
彪爷点点头:“现在刚好收割二杠子,鹿茸里面蕴含的精血最为旺盛,收购价也最高,就是这群公鹿少了点,不值当费这么大劲。”
要知道,他们这草甸子浩浩荡荡,想捕捉梅花鹿,只怕得弄出好大阵仗,耗费的人力物力,估计比鹿茸都多。
“能割就行啊,这帮家伙在咱们这白吃白喝,大爷似的养着,多少得做点贡献不是,不许吃肉还不许割鹿茸了呢!”李小胖理直气壮,仿佛割鹿茸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大一会,李大眼回家把锯子拿来,大伙都张罗着去围鹿。李小胖却挥挥手:“不用那么费事,你们该干啥干啥,大眼叔和彪叔跟俺去就够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把丫丫带着。
“不用做准备了吗?”黄铁军看到几个人都俩手空空,只有那个叫李大眼的木匠拎着一把锯,李小胖手里拎着半块砖头一样的东西,还不时往空中抛接几下。这样就去割鹿茸,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
李小胖乐呵呵地摇晃两下脑袋:“这群鹿是主动投靠过来的,要是不好好表现,直接踢出草甸子。按理说啊,它们脑袋上长角之后,就应该主动点,直接跑到村子里面,叫俺们把鹿茸一割多省事。”
一番话说的黄铁军和刘一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搭茬。
等望见鹿群之后,李小胖胳膊一扬:“都麻溜过来——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不许挤不许挤——靠,你这家伙仗着个大就加塞是不是,到最后边排着去!”
在他小人得志一般的吆喝声中,在黄铁军和刘一兵无比震惊的目光中,那群公鹿都一只挨着一只,站成一溜。吱嘎吱嘎一阵锯响之后,两只半尺左右的鹿茸就被锯下来。整个过程中,梅花鹿一点没有挣扎,一点没有反抗。
被锯掉鹿茸之后的公鹿,就凑到丫丫跟前,接受她小手的抚摸。黄铁军他们不知道,这是丫丫帮着梅花鹿止血消炎,免得感染。
然后呢,小丫头把那半块砖头一样的东西拿过来,梅花鹿伸着舌头,在上边舔个不停,一个两个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对于这两位城里人来说,还真不知道牛羊舔砖这种东西。
等到所有的鹿茸都收割完毕,彪叔就把二十几根鹿茸用绳子一捆,抗在肩膀上,回家进行加工。整个过程,连半个小时都没用上,简单得令人发指,轻松得令人不敢相信。
现在,刘一兵和黄铁军终于相信了李小胖刚才看似吹牛的那番话:瞧这架势,梅花鹿真有可能溜达进村里,主动把鹿茸上缴。
估计不是野生的梅花鹿,肯定是驯养熟了——黄铁军在惊讶之后,心里又不免有些失望,他往前凑了几步,伸手去摸一头舔得正来劲的梅花鹿。
却见那只梅花鹿嘴里咩了一声,就跟老山羊叫似的,然后脑袋一低,径直向黄铁军撞去。按理说,黄铁军身手还是不错的,可是他判断失误,以为这些梅花鹿比绵羊还乖呢,根本就没有防备,结果被这只梅花鹿一头撞在小腹。幸好没有鹿角,只是被撞得倒退几步,一个腚蹲坐在草地上。
原来还真是野生的啊——黄铁军现在终于可以确定,可是,你们这样欺生就太不应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