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醒一醒﹐看看誰來了。」琴夫人扑到床邊又哭了起來。
水驀早已是心搖神顫﹐幾乎是一點點往床邊挪去﹐嘴裏下意識地問道﹕「伯父﹐她究竟怎麼了﹖」
琴伯閉上眼睛搖著腦袋苦嘆道﹕「血媒反噬﹐她小小的身體受不了力量的衝擊﹐病倒了。」
「血之儀式的反遺症﹖」水驀的意識已經恍惚了﹐說話幾乎不經大腦﹐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個不該說的名辭。
琴伯的臉色刷的變了﹐原本哀傷的眼神透出陣陣寒氣﹐甚至還藏著淡淡的殺氣﹐然而當他的目光又掃到女兒憔悴的面容時﹐一切都恢復了原樣﹐慈祥而溫厚。
「伯母﹐她到底是甚狀況﹐怎麼才能救她﹖」
琴伯接口道﹕「解鈴還需繫鈴人﹐她以血召喚你的靈魂﹐自然只有你才能救人。」
「我﹖怎麼救﹖」
琴伯搖了搖頭輕嘆道﹕「不知道。」
水驀心裏嘀咕﹐既然悠悠的病來自血之儀式﹐解救的方法也要從夕日的血圖騰教入手。
「木……頭……」看到水驀熟悉的面孔﹐瞇著眼睛的琴悠悠仿佛注入了一支強心劑﹐眼神也明亮了許多﹐只是說話還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說道﹕「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看妳。」水驀握住溫柔的雙手﹐原本如玉石般溫潤光澤的肌膚竟只剩下一層皮﹐骨瘦如材的手臂看著就讓人心痛。
「我好……想你啊!可惜……沒力氣召喚。」琴悠悠無力地眨動著眼皮﹐想個俏皮的表情﹐可惜力不從心。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水驀親呢地撫摸著瘦削的面頰﹐眼睛卻避開了﹐實在不忍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如同刀絞一般疼痛。
「你的手……好暖和啊!和以前……不一樣了。」
水驀俯下身子貼在耳邊道﹕「這次是真的我﹐真正的木頭。」
「真的!」琴悠悠吃力地挪了腦袋﹐把頭枕在水驀的手上﹐像是要感受他的體溫。
琴夫人看到女兒有了精神﹐淚水也止住了﹐含笑道﹕「水驀﹐能留下來陪悠悠嗎﹖有你在身邊她才有精神。」
「這個……」水驀猶豫了一下﹐眼睛迎著琴悠悠那無力的眼神﹐期盼的目光讓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微微點了點頭。
「我叫人給你收捨房間――小樺﹐快準備午餐﹐姚大姐﹐快去收捨客房。」琴夫人仿佛注入了活力﹐隔著房間就叫嚷起來。
「石芷米爾娜她們怎麼不見﹖有她們陪著不是更好嗎﹖」
琴夫人看了一眼丈夫﹐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水驀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質問的目光移向琴伯﹐卻見他面無表情地站著﹐似乎根本不想做出回應。
「木頭……小石子她……死了!」琴悠悠沒說完就傷心哭了。
「死了﹖」水驀驚得跳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琴氏父女﹐「怎麼死的﹖我記得她的傷好了呀!」
琴伯嘆息道﹕「追擊海亞德的時候被殺。」
「追擊海亞德﹖」水驀想起安古列夫說起海亞德事件的表情語氣﹐心裏不禁起疑﹐如果海亞德帶人脫逃﹐即使是倉足行動﹐憑他的地位和能力﹐應該有周詳的計劃﹐石芷只是私人保鏢﹐不可能平白無故卷入追擊的戰鬥。
「你應該知道了吧﹖海亞德畏罪遣逃到了秘境大陸﹐我已經把事情通報總統府了﹐聽說你也去做了證。」
水驀心底忽然昇起一陣莫名的寒意﹐眼前的琴伯沉穩的就像一座大山﹐而他就是站在山腳的小童﹐只能看到巍峨雄壯的一面﹐卻無法看清山的全貌﹐在那大山之中也許藏著無數鬼魅魍魎。
「我是去了﹐只是好像沒有見到甚麼有力的證據。」
「你不就是證據嗎﹖」琴伯輕輕一笑﹐拍著他的肩頭道﹕「是你發現胡嘉與海亞德有勾結﹐要我去找玉龍珠﹐我派人去查﹐果然找到了玉龍珠﹐這全是你的功勞啊!」
水驀禁不住打個了冷顫﹐琴伯晦莫如深的表情仿佛一道寒風吹在心頭﹐原本一直慶幸當初遇上胡嘉找到他與海亞德之間的勾結的線索﹐現在看來十有**是踏入了別人早就安排的陷井﹐借自己的嘴把胡嘉與海亞德扯在了一起﹐又借他的手燒毀毒品基地﹐丟失了最寶貴的證據。
「我知道你很辛苦﹐因此在報告中說明了你的功勞﹐能成為聯邦政府歷史上最年輕的部長級官員﹐全靠這份功勞啊!」
水驀不想在琴悠悠面前與琴伯爭辯﹐何況手上也沒有任何證據﹐只是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了﹐琴伯借他的手鏟除了海亞德﹐雖然海亞德不是甚麼好人﹐但被人這樣利用﹐感覺像是被人扯線玩偶﹐心裏滿不是滋味。
「你怎麼了﹖有心事﹖」
水驀避開了銳利的目光﹐淡淡地道﹕「沒甚麼﹐只是失去了一個朋友有些傷感﹐石芷二十歲剛出頭﹐還有大好的人生﹐就這麼離開了大家誰也不會開心﹐如果要有她陪著﹐悠悠也不會這樣。」
「是啊!多好的女孩啊!都是海亞德的罪孽。」琴伯又展現出慈祥溫和的一面﹐真摯的感情幾乎讓人無法懷疑。
水驀越來越琢磨不透眼前這個男人﹐是野心家﹐是慈父﹐是友善的長者﹐還有城府極深的官員﹐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琴悠悠感覺到氣氛有些古怪﹐吃力地瞪著大眼睛看著兩人。
「水驀﹐悠悠的病因而你起﹐我希望你能多留著日子。」
水驀淡淡地道﹕「伯父放心﹐悠悠就像是我妹妹﹐如果不是知道她得了病﹐我也不會這麼快趕回來。」
「有情有義﹐是個男人﹐好啊!」琴伯欣慰地拍拍他的肩頭﹐在外人看來這幅畫面是那樣的溫馨。
水驀深深地感覺到這幾句話發自肺腑﹐做為一個父親﹐琴伯幾乎是個完人﹐無可挑剔。
「你陪她坐坐﹐我有點事要交待安古列夫﹐過一陣再來看你們。」琴伯再次拍了拍水驀的肩頭以示感謝﹐又朝女兒笑了笑才離開屋子。
望著背影消失的地方﹐水驀足足呆了半分鐘﹐身上涼嗖嗖的﹐竟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都仿佛浸泡在寒冰之中﹐與這樣層次的對手談話與在戰場上生死摶殺沒有任何區別﹐壓力之大難以想像﹐偏巧琴伯知道他所有的秘密﹐感覺就像脫光了衣服站在人前。
真希望他永遠都是慈父的形象!
「木頭……」
水驀轉頭朝悠悠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腦海中同時浮現遙步緋昏迷在床上的樣子﹐那個少女也是因為他而受到牽連﹐如今悠悠也是如此﹐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沒力氣就別說話﹐我不會離開――對了﹐學弟也來了﹐還有他的七哥﹐要不要見一見﹖」
「未哥哥﹖好啊!」說了一陣話﹐悠悠的精神越發差了﹐說話也只能閉著眼睛﹐用右手感受著水驀的體溫﹐溫暖著心湖。
「我去叫學弟上來﹐你先睡一會兒!」水驀越看越心疼﹐心中暗道﹕血圖騰教的邪術果然陰毒﹐把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難怪整個圖騰界都深武痛絕﹐怎麼才能化解呢﹖」
幾天前他還在為血圖騰教派重現世間而感到頭疼﹐現在的他卻希望血圖騰教派的邪術有人繼承﹐而且立即出現在面前﹐這樣就能儘快找到化解方法﹐讓琴悠悠恢復原來的模樣。
出了官邸一問﹐水驀才知道甲氏兄弟已經被安排到離主島不遠的副島上去了﹐這個安排讓他極為不安﹐甲府是他最大的支援力量﹐琴伯在沒有詢問他的意見之前竟把人送到了另一個島﹐不能不讓他懷疑這是計謀﹐削弱他身邊力量﹐如此一來他這個手無縳雞之力的學者就再也無所做為。
把我身邊的人都弄走了﹐難道要把我軟禁在島上﹖這可真麻煩了﹐要是把那塊雞血石弄來倒是不怕﹐可以借這個機會修練﹐現在這種狀況實在不是辦法。
眼見四周都是人﹐卻找不到一個可信之人﹐任何一個都可能是琴伯的親信和眼線﹐想來想只有剛牙三人﹐然而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被調離了長鯨群島去向不明﹐這個消息無疑將水驀最後的路也封死了﹐剛才對琴伯產生的好感在這一刻又消失了﹐即使藍天碧藍雖美卻化解不了人心裏的陰霾。
無奈地回到官邸後﹐他沒有去看琴悠悠﹐而是直接找到了剛剛回到書房琴伯。
琴伯見他到來笑著主動說道﹕「你來正好﹐你那幾位朋友被我安排到副島去了﹐那裏風景更好﹐離這裏也不遠﹐隨便找條船就能過去。」
「是嘛!伯父的安排當然是最好的﹐只是悠悠想見一見甲未﹐我也答應了他。」
「嗯……也不急著一時﹐先讓他們在島上住兩天再回來。」
水驀一時也找不到辯駁的辭語﹐沉吟片刻後問道﹕「伯父﹐為甚麼不把悠悠送到外面去﹖在大醫院裏不是更有保仗嗎﹖就算吃不下東西﹐也可以注射營養液﹐至少人不會瘦成這樣。」
「你不懂﹐她現在這個樣子能坐船漂洋過海嗎﹖我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而且她的病來自血媒﹐而不是普通的疾病﹐就算送出來也未必有甚麼辦法。」
「可也不能就這麼不管吧﹖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兒!」
「你覺得不會在乎她生死嗎﹖」平靜沉穩的琴伯突然如猛虎般咆哮了起來﹐「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博海送她碧玉圖騰﹖她會有今天嗎﹖」
想起那個碧玉圖騰﹐水驀對博海也產生了懷疑﹐如果總統府早就懷疑琴伯﹐說不定一切都是總統府授意﹐借博海之手把害人的圖騰送到琴悠悠手裏﹐讓那個不懂世間邪惡的少女。
要是真的﹐那手段就實在太卑劣了﹐當時悠悠才十五六歲啊!不過博海從裏弄來的血之儀式呢﹖難道是黑鷹組﹖
「聽說你和博海不睦﹖」
「我們算是情敵吧!」水驀苦笑著點點頭﹐感情方面的事情同樣是心頭一大難題。
「年青人﹐感情的事要想清楚才好。」
水驀不願多提這方面的事情﹐問道﹕「伯父﹐我一定把您當成是智者高人﹐悠悠又是您的女兒﹐眼下這個情況不是長久之計﹐必須找到問題根源對症下藥。」
「這話甚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有辦法還藏著不肯說﹖」琴伯反將了他一軍。
「我只是不希望看著悠悠躺床上等死。」
一個「死」字觸動了琴伯的情緒﹐水驀又十分摯誠﹐無論眼神還是表情都流露出對琴悠悠的關懷之情﹐他突然變得落寞無神﹐抱著頭坐在椅上﹐喃喃地道﹕「要化解這種症狀實在太難了。」
「伯父到底在等甚麼﹖」水驀的口氣越來越強硬﹐琴伯既然知道女兒的病源來自圖騰力量本身﹐治療方法自然也要從圖騰學中尋找﹐像是黑鷹組的高手們都可以提供寶貴的意見﹐然而俄平的口中只說悠悠病了﹐沒有提到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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