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文承恩在下方跪了下去,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再发一言。
他后知后觉,心中绝望。
这位礼部侍郎现在完全明白了。
自己沦落为了被皇帝用来在今天施展政治意图的一个工具,被皇帝牵着鼻子在走,充当一个话头。
而皇帝早有准备,让这三千百姓到场的原因,就是自信自己的新法这十年来得到了百姓的认可。
这些百姓都是新法的既得利益者。
那些被损失了利益的,早就已经让陆起以铁骑横扫镇压过去,化为了一地血红,并且只是以少部分人。
不得不说,如今的皇帝在民间甚得民心。
现在这场国宴上,皇帝只通过三言两语便聚拢起了百姓对于新法的感恩戴德,凝聚了一股起自一国之本百姓身上的大势。
“这个赵柬……”
周家家主周敦煌暗自咬牙,却又深深忌惮恐惧这位五十多岁的皇帝之操纵人心的手段。
“已经输了一着了,接下来只能在后发制人,寻找破局之道了。”
世家宗族的这些老狐狸心中,都闪烁过相似的念头。
当赵柬将今日到场的三千百姓之民心拉拢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主动,只能脸色铁青的看着赵柬继续施展他今日的政治意图。
得到了百姓的声音肯定变法成果之后。
赵柬第一次对下方跪坐在那里的文承恩露出了冷笑,同时也是对其他人冷声道:
“诸位臣工子民,当今天下,治国论道,不在空谈。”
“十年前,我大隋虽是春秋胜国,却也被灭蜀一战将国力消耗一空。”
“而朕要说的是,即便是没有灭蜀一战,我大隋国之本身也有问题。”
“未与蜀一战之前,我大隋坐拥天下六州良田,土地沃野万里,却在我隋人手中荒芜薄收,这不是隋人的问题,是法度的问题。”
“除却土地,我大隋还拥有一条从天山发源而下的龙江,沿途过各大州郡,东流入海,但是……”
赵柬目视万华宫中所有人:“龙江之水滔滔,隋据此等天赐之利,却失漕运,何等大的笑话。”
广场上寂静无声。
陆青萍也在回忆那条江。
那条江就是鱼龙江,从东北天山发源而下,有过各大古国,最后将南隋一划为二,分成了江南、江北。
这条江可谓是隋人的母亲河,龙江流域的百姓不仅靠它灌溉,并且此河若逢战时,还将是隋人在蜀地天险失守后的第二道不大不小的天险。
赵柬的声音还在继续,诉说着十年前大隋未变法前的法度弊病。
大隋是他的江山,他是大隋的主人。
他就像是一个已经大病初愈的人,而今在向着群臣百姓解剖着曾经大隋的病因。
教所有人都明白大隋这十年来都经历了什么。
赵柬平日里很是虚弱,但在今日,他为了能够在这万华宫中声音有力,特地向丹霞福地讨要了一颗金丹,为的就是让天下百姓与群臣,都看到他的状态。
“十年前未变法时,我大隋是什么样的状况?”
赵柬一一扫过百姓中的兵、农、工、商,闭目沉声:
“我隋人勤耕,坐拥沃土粮仓,百姓却不能温饱,八百年来饿死的人,比打仗中死的人还多。”
“我隋人擅商,坐拥龙江水利,商户却不能以此为利,生生把一条流淌着金子的龙江,变成了废物。”
“我隋人勇猛,春秋时隋之精兵,曾令数国敬畏,然而呢,兵士立功,却难得该有的封赏。”
“我隋人巧智,善于制艺,曾有各种精美瓷器流于春秋各国,却被乱世遏制了工匠精神,难以立身。”
他一一细数这些弊病。
广场上的百姓和一些官员,对皇上的话语感到有些自豪,却又多是惭愧。
赵柬扫视这些人,肃然顿声道:“但,这并不只是我隋之一国的弊病,这曾是春秋各国的弊病,楚、越各国,皆因此而亡。”
陆青萍在皇帝身边想起了春秋历史,内心感慨。
春秋越国,亡于兵制,沙场立功,人少赏赐,后楚兵无战力。
春秋越国,亡于农民,百姓不能果腹,而后有了越国雷乡起义,内忧外患之下,为唐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