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不解的拆开了信件,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瞳孔猛烈的伸缩了一下,握着信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量,信的表面被扯出了痛苦的褶皱,几乎要破了。
他抿了一下嘴,放松了手的力量,表情依然平静,起码休息室里的其他人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异常。在把信重新折叠塞回信封之后,他转身离开了休息室,回到房间,大猫喵呜地叫了一声,法师没有听见它的叫声,他对捂住了自己嘴巴的贝恩斯一样视而不见。
伊尔特林翻找出了信纸,迅速的完成了一封回信,轻轻的吹了吹,未干的墨水只书写着一句话:
我知道了,我要见他。
信上的墨迹已经干了,他再次离开寝室,离开拉文克劳塔,一直走到西塔的猫头鹰棚屋里,从几十只乱哄哄的猫头鹰中选中了最强壮的那只之后,一小块指甲盖大小黄晶被放进了信封,他把信交给交给它,自己则守在窗户边,望着振翅飞走的鸟逐渐消失在天边。
等到那只猫头鹰彻底消失在天际之后,法师才颓然的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保持着头脑的冷静,甚至比平时还要清楚,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平和的谈谈或者是别的什么解决方法。他曾经幻想过类似的情况,但是目前看来,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以外,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想象里的那么糟糕。
好吧,伊尔特林,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圣人,你现在的表现已经彻底的揭露了你。你怎么可能会完全放下仇恨?不在憎恨那个杀死了你的人?
当那个目的突然变得容易达到的时候,你卑劣的意图已经显示了出来,还想要掩盖什么呢?
你感激他的教诲,但你同样想要杀了他。
不,你想要重现那无休止的折磨中所经历的痛苦,让他同样也遭受一遍,这并不会夺走他的生命,但是却能让他学会期盼死亡。
他开始不停的咒骂着自己,在那之后,便试着用深呼吸来调整着自己,过了一会,再次睁开了眼睛。现在,离开了西塔的法师恢复了自己的常态,他的嘴角甚至挂上了一抹不常见的微笑,脚步显得意外的轻快。
法师的朋友给了他一封简短的来信,信里除了记录着关于那甜蜜又痛苦的生活片段,还透露给了他一个重要的信息。
另一个跨越晶壁而来的法师,正住在炼金术师的家里。最重要的那一点,他失去了作为一个法师必须有的施法能力,也等于是结束了自己的法师生涯。
炼金术师委婉的询问了自己的朋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这个陷入困境的人,却不知道他的朋友脑海里想的全是如何干净又不留痕迹的抹去这个人的生命。
他为自己扭曲的仁慈感到快乐,甚至为这个想法而兴奋。
不过普通的猫头鹰能不能找到他的朋友呢?如果寻找到了,他又该等待多久呢?
法师一边走回拉文克劳塔,一边思考着这些小问题,这其实都不用他担心,可是伊尔特林的头脑总要保持着思考才好。
即使那些思考的目的是如此卑劣不堪。
大法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现在离上课还有一会的时间,屋中没有别的人,猫也不在,这样他就可以安静的坐在床上,把头埋进膝盖。
这样的想法所获得快乐让伊尔特林感觉到羞耻,他无法报复真正的凶手,却转而把憎恨加在凶手所用的武器上,这是一把似乎已经毁坏了的法杖,而在它最光辉的时候,他却无法撼动他的一分。
你到底在想着什么?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你以为自己已经把一切都放下了,可是只要有一个契机,你就能把它们加倍的回忆起来。
你的确不再需要那些背负着得过去了,你抛弃了它们,可是现在它们开始回到你的身边,试图来纠缠你,让你变得不再像自己。
法师抬起了头,发出了一声悠远的叹息,他必须控制自己,但却无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们的情谊已经破灭了,现在成了仇人,对一个刻骨的仇敌表示宽恕,这对法师来讲太困难了。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他深锁着眉,站起了身,打算提前去城堡外的草地上走走。下一节课是飞行课,呼吸点清新空气有助于他缓解抑郁的情绪。
既然无法想清,那就抛下吧,把最终的结果交给命运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法师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如果命运要他死,那么,我也只能杀了他。如果命运要我放弃,那么,他也将会得到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