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千里之外,广陵府。
金碧辉煌的府主衙门内,一身戎装的南荣苍天一脚踹翻了身侧的茶桌,上等的青花瓷叮叮当当地碎了一地。
“好一个江流县,好一个陈三两,竟敢杀我南荣世家的人,我必让他血债血偿!”
这一声怒吼。
宛如晴天一声惊雷。
婢女们惶惶跪了一地,无不被吓得瑟瑟发抖。
一张黑纱蒙脸的南荣幽茗,正悄悄地躲在屏风后面,乍一听到这个噩耗,眼眶里随即便涌上来了一层透明的水雾。
“南荣孤傲,你为何不听我的忠言呢?”
“陈三两,你好狠的心,怎就不放南荣父子一条生路,非得逼得两家成为生死大敌不可。”
“我根本阻止不了我大哥,望你珍重,珍重……”
她无力地闭上双眼。
眸中两行清泪滚滚滑落,沾湿了脸颊,也浸透了脸上的那绢黑纱。
……
江流县郊,义庄。
一座萧索残破的老宅院,漆黑的瓦片长满了枯草,斑驳的石墙上刻满了岁月的侵蚀,夏至的阳光和煦明媚,却似乎也温暖不进那幽深的院落深处。
“哒!哒!哒!”
陈三两提着个大食盒,轻轻叩响了门上的铜环,沉闷的叩击声,让这片消寂多了一抹音色。
“门没栓,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陈三两轻轻推门而入,迎面便看到两个须发斑白的老翁,正仰躺在两张竹椅上无聊得打着瞌睡。
他们一身破旧的青色道袍,手中还各把玩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流珠,沉浸在半睡半醒之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来了,坐。”
两位老翁似乎早有预料陈三两的到来,也未起身迎接,而是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竹椅,显然是提前为他准备的。
陈三两也不客气,径直坐在竹椅上,然后麻利地打开食盒,又如献宝般捧出来一道道美食,阵阵香味扑鼻,引人垂涎欲滴。
佳肴自然配美酒,上等的竹叶青,醇厚的女儿红,柔香的高粱酿,一坛坛美酒被拔开酒塞,不多时,醉人的酒香味就弥漫了整座宅院。
“请!”
陈三两毫无废话,执酒相邀。
两位老翁也不客套,一人捧起女儿红,一人提起高粱酿,三个酒坛凌空相碰,清脆的声响溅起点点酒花,凌冽的酒水畅饮入喉。
“好酒!”
“舒坦!”
“爽!”
三人不约而同地打着酒嗝,一脸满足之色。
接下来,食盒内的佳肴如被风卷残云一般,三人一口酒一口菜,吃得狼吞虎咽,喝得酩酊大醉,一直吃到日暮时分,天边残阳红晕,这场饕餮盛宴才逐渐落下帷幕。
三张竹椅,三个妙人,两老一少,各怀抱着一个酒坛,醉眼朦胧地斜靠在椅背上熏熏然然,看着好不慵懒惬意。
一老翁突然开口赞道:“杀人诛心,好手段!”
陈三两睁开眼眸,笑道:“还是老先生指教得好。”沉吟片刻,又道:“今日在下前来,一是来酬谢,二嘛,便是想询问二老,可有治县安民的良策?你们也知道,咱们江流县穷啊,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若想长治久安,民生富足才能安居乐业。”
俩老翁笑了,打趣道:“怎么,县主这是将我等看做隐士大才了?”
“不是吗?”
“不是。”
“在下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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