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立冬是个阴天,有风,干燥的风,寒气不重,穿了件厚袄子,便可以放肆的在屋外玩耍,半点不用担心着了冻。
老叶头将手里的竹蒌子收了尾,起身给自己泡了杯浓茶,他不爱烟也不爱酒,就好一口浓茶,自家制的烟茶。顺手打开屋门,往外瞅了眼,虽是阴天,外面却很亮堂,他没有关屋门,冲着坐在火塘旁的小闺女温和的说。“外面不冷,今年是个暖冬,日子好过。”小孩子家家,就怕天寒地冻,到时就难熬了,好在今年不冷。
见小闺女不吭声,老叶头无法,只好关紧了屋门,坐到了火塘旁。“爹给你编个小玩意可好?”原是想着让娃去老大家找小孙孙玩,他家的小娃娃啊,却想着在屋里陪他这个老头子。
“编啥?”暖冬一下就精神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老叶头,笑的眉眼弯弯。
老叶头心里高兴,神情里透了些愉悦,随手拿起地上的竹片儿,没多久,他就做出一个小玩意,对着轻轻的吹了口,风车飞快的转动着,发出细微的响声,有清淡的竹香悄然飘起。“竹风车,吹一口气,它就动了,起风时,它也会动。”
暖冬拿在手里,鼓着腮帮子,使劲的吹了口气,见竹风车动起来了,她又连连吹了好几口气,噗啦噗啦,小小的竹风车散架了。正欢喜的暖冬看着散落地上的竹片,又看了看只余在手里的小竹棍,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爹,一脸的茫然懵懂。
“没事。”老叶头乐呵呵的笑着,目光温和,充满了慈祥,他弯腰一片一片的捡起小竹片。“再重新编过就好了。”他的声音缓缓沉沉,透着股岁月沉淀出的安宁。
老叶头伸手想要从小闺女手里拿过小竹棍,却见小闺女侧了侧身,躲开了他的动作,他愣了下,声音比刚刚还要柔和两分,哄着说。“重新编过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爹教我呀。”暖冬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着,起身颠颠儿的挤进了爹温暖厚实的胸膛里,软糯糯的道。“爹教我呀。”
老叶头格外的喜欢小闺女喊他爹时的音腔,奶声奶气分外的甜美,总让他觉的心里甚是贴慰。“好,爹教你。”
老叶头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他答应了小闺女的事,从来都会搁在心里头。他慢慢的,缓缓的,手把手的,教着小闺女,声音也是轻轻缓缓,暖冬笨拙的学着,脸上的神态相当专注。火塘里的火焰轻轻跃动,像极在了跳舞般,散发着暖暖的热量,屋里安安静静,能听见周边人家的鸡鸣狗吠还有小孩的嘻闹。
年轻的货郎挑着担子,声音嘹亮中气十足,走三步喊一声。“收麦芽糖哩,小豆糕,蜜角子,芝麻卷儿,珠花头绳香胭脂,二两烧刀子,一把卤豆干,要啥有样应有尽有哩。”
这样的货郎在村里是很常见的,几乎半个月能有一趟,可以用麦芽糖换担子里的各种吃物,也可以直接用钱买。
“娃,咱们出门瞅瞅。”老叶头不会做麦芽糖,他寻思着拿钱买。小闺女头发过肩了,有点儿长度,给她买对珠花戴着,虽说冬天不太冷,可挨不住它干,还得买盒面脂给小闺女,再买点蜜角子小豆糕,老叶头在心里细细扒啦。
暖冬摇摇头,看着手里的竹风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爹,我还没学会呢。”撒着娇的嚷了句,嘟了嘟嘴,表示不高兴勒。
“一会再学。”老叶头笑,笑的眼角都起了皱纹,眼神温和极了。他伸手摸了摸小闺女的脑袋。“娃,咱出门瞅瞅。”
暖冬捏着竹风车,抿着嘴不吭声了。
老叶头温和的眼神里,忽的涌出了浓浓的思念,思绪有点飘,怔了会才反应过来。小冬儿这性子和老伴可真像。“不去不去,爹教你做竹风车。”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柔和的嗓音。“暖冬。”
“阿元哥哥。”暖冬抬起头往身后望,脸上带着惊喜的欢笑。
老叶头抱着小闺女迈过高高的门槛,就见沈元正站在屋门前,一身湖蓝的衣裳,小小年纪的他,竟也压的住这颜色,衬的他平添了两分沉稳。
“暖冬。”沈元眉眼角梢都带了笑,眼睛里像是落了满天星辰。
老叶头把小闺女放在地上,对着沈元笑了笑。“阿元带暖冬到村头看看,有货郎在呢。”
暖冬刚落到地上,就迈着小短腿欢欢喜喜的冲到了沈元的面前,满心满眼的全是他,都没有顾上爹爹说的话。
沈元抱起暖冬,亲了亲她的额头,对着老叶头说道。“我正想带着她去看看呢,叶伯伯放心罢,一会我就送她回来。”
“嗳,去吧。”老叶头乐滋滋的点着头,拿了二十文钱给沈元。“好好玩,慢点回来没事,时辰早着,今个不冷。”
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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