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汉财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瞧见媳妇在晾衣服,含含糊糊的问。“早食吃的啥?”
“苞米卷子。”苞米面粉掺着小麦面粉,钟氏还挺喜欢吃,又简单省事还饱肚。
“天天的卷子,嘴里淡出鸟出来了。”叶汉财皱眉嘀咕着。“就不能整两回肉包子?”
钟氏抿了抿嘴。“今儿过去老屋吃午饭,定会整桌好的。”
“暖丫头和小青山过生辰。”叶汉财漱了口,马马虎虎的洗了把脸,打开锅盖拿起一个卷子啃了两口,还挺软和,甜滋滋的,又啃了两口。“一会你过去啊。”
“干啥?”钟氏拿了针线笸箩准备做绣活,头也没抬的问了句。
叶汉财走到了她跟前,虎着脸不高兴的道。“还能干啥,过去帮忙啊,大嫂和大姐在张罗着,你去打下手。”顿了顿,伸手捏起一块帕子,笑了两下。“这帕子怪好看,给我块,我送给暖丫头,不对,是两块,一块花的一块素的。”
“这是要换钱的,老板娘给的布料,哪是我说给就能给的,我就挣点针线钱。”钟氏连忙从丈夫手里拿回帕子,对着光线细细的看了下。“弄脏了要赔钱的,十文钱一条呢。”小小声的报怨着,又道。“二哥二嫂他们都不送,咱们有啥好送的,再说,咱们过生辰也不见那边送礼。”
“你叽叽喳喳个啥,真磨叽。”叶汉财拧紧了眉头有点恼火。“快点过去帮忙,我去镇里瞅瞅。”见媳妇张嘴想说话,他面露凶色狠瞪了眼。钟氏到了嘴边的话不甘不愿的咽回了肚里,慢吞吞的起了身拿着针线笸箩往屋里走。听见丈夫掏铜板的响声儿,忍不住还是细细的说了句。“家里好歹得留些银钱在手,也怕有个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我知道。”叶汉财不耐烦的应了声,拿了五十个钱搁钱袋里,又去了厨房拿了两个卷子边啃边往隔壁走。“二哥。”
叶汉东正在屋角拾掇柴垛,转身瞅了眼,应了声。
“咱们去镇里。”叶汉财话音刚落,在屋里的于氏就迅速问了句。“去镇里干啥?”语气不太好。叶汉财在家里积了一肚子火,听了二嫂这腔调,一下就爆了。“我跟二哥说话,有你什么事儿?”真是越来越讨嫌了,这话到底没说出口,知道太伤人了些,好歹要顾顾二哥的脸面。
叶汉东看了眼媳妇呆的屋,手头上动作不停,问了句。“去镇里干什么?”
“今个是两个小的过生辰,咱们去镇里转转。”连吃了两个卷子,叶汉财有些噎着了,进屋舀了半瓢冷水咕哩咕哩的喝着,抹了把脸,木瓢里剩下的水倒屋后,把木瓢搁回了原处,张嘴催促了句。“二哥快点。”
“就快了。”叶汉东加快了动作,拾掇好柴垛,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弟弟道。“我去洗个手,咱就走。”
屋里传来了于氏的声音。“别跟我要钱,没钱。”叶汉东的脚步一顿,叶汉财起身,一脚就把凳子踢飞撞到了墙角,发了这么一通气,他也没说什么,对着叶汉东道。“别搭理她,什么毛病,我带够了钱。”拿着钱袋子颠了颠,发出阵阵响声。
钟氏站在窗户口,看着隔壁屋发生的事,两家离的近,说的话自然都听到了耳里,她红着眼眶低头拿帕子抿眼角,心里觉的好委屈。一拿就是五十文,他真当自个是土财主了,一点都不顾念家里。也怪大姑子,嫁了人还插手管着娘家的事,把好端端的日子都给搅没了,看这模样,今年老屋那边的孝敬是肯定会给的,光想想就跟生割了她的肉似的疼。
叶汉东捯饬好自个进了屋,也没看坐在窗户旁的媳妇,直接开了箱子拿钱。于氏看在眼里,两眼开始冒火,立马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去拦。“都说了没钱,就你挣的那点子钱,管着家里还紧巴的很,哪来的闲钱给你去置什么礼,要钱你自个挣去,一天十个钱一个月就是三百,多难得的事,你要骨气不让我去做,现在拿钱的时候你也挺直了腰杆,别动我的钱!”
“不动你的钱。”叶汉东闷着声音说了句。“今年地里收成好,家里钱够用。”再说,他还时不时的接了些活干,一年下来也攒了些,家里有多少底,他心里有数。今年慧慧过生辰,暖冬也是送了吃物过来的,家里得了点好吃的,哪回没念着慧慧。
于氏用身子护着木箱,死活不让丈夫拿钱。“哪里够用了,慧慧才得了一身新衣服,戴的珠花来来回回就那么两朵,我嫁给你到现在,也就得了你一只银簪子一对耳钉,两只手腕还是空的,穿的衣服都是旧年的破衣服,颜色都快掉没了,你倒有脸说钱够用。”
叶汉东说不出话,皱着眉看着哭哭啼啼的媳妇,憋了会,软着声音。“我就拿二十文。”
“说的轻巧,二十文都能给慧慧换双新鞋了。”于氏打了主意就是不让开。“要拿钱你自个挣去,反正家里的钱,是我们娘俩的,你要用钱就自己去挣。”说着,她扯着嘴角笑,带着嘲讽的口吻说话。“要不找你大姐要也行,反正大姑子疼你,就见不得你这当弟弟的受半点委屈。”
“秀娟!”叶汉东压着嗓子喊了声,带着明显的怒火,用着蛮力一把将媳妇拉到一旁,麻利的打开了箱子。于氏见状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死死的抓着丈夫的双手,眼珠子都有些突了,声音格外的尖锐。“叶汉东,你今个敢拿钱出门,我就,我就……”到了嘴边的回娘家,到底是说不出口,就怕那大姑子真的把她休了,这么一顿,气势就弱了三分,她找不着话,情急之下,哇的大哭起来。“我就不活了!”
“二哥你硬气点,她就是欠教训,你跟她磨叽什么,直接打一顿就舒坦了。”叶汉财气呼呼的走了进来。“二哥你拉着她,我来拿钱。”
“叶汉财你敢!”于氏声音都哑了,估摸着是说的太急,刚说完,就咳了起来。叶汉东见她咳的难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倒是把媳妇搂进了怀里,不轻不重的拍着她的背,好声好气的道。“你别气了,我就拿二十文,明儿就去找找活,挣回来了就把钱给你。”
“二哥你哄什么!”叶汉财特别的不高兴,拿了钱,拼着股劲把二哥拉开。“你越哄她就越得劲,闹个没完没了,你哄什么,就让她闹去,闹了会就消停了。”说着,把手里的钱袋子扔到了二哥的怀里。“行了,钱到手,咱们快走。”
于氏盯着叶汉财,那眼神恨不得撕他的肉喝他的血般,很是骇人。叶汉财一点都不怕,冲着她咧嘴一笑,阴森森的说着。“二嫂,你再闹,我就跟你动真格了。你说,我二哥会不会真休了你?你自个想想去。”以前看在二哥的面上,他忍着忍着,没想到,这女人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于氏听着他的话,整个人都懵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脸大哭了起来。她这是嫁的什么人,过的什么日子啊!她这当媳妇的还比不上一个弟弟,有时候她真是恨死叶汉东的懦弱和老实,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却不想想,要是叶汉东真强硬的,头一个吃亏的就是她自个。
杨氏看着对面屋里的动静,朝着地上啐了口。说来她也是极看不上二嫂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天作地,二哥多好的性子,却偏偏娶了二嫂。像二嫂这种人,就该让叶汉财来磨一磨,吃了苦受了痛,不老实也得老实。想着眼泪又涌了上来,都是命啊,偏她就嫁给了叶汉财,万事不管就知道吃喝玩乐,都成亲近一年多了,就没点长进,娘总说男娃懂事晚,等当了爹就好了,可她却觉的这日子越来越没盼头,说好的成了亲分家,关起门来当家作主过自己的小日子,却总跟老屋那边扯三扯四,说来全怪大姑子,自家的烂摊子才刚收拾好,转眼就跑娘家来耍威风了,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还不是被灰溜溜的赶出来了。
叶家哥俩是半点都不知道,家里的俩媳妇跟泡在了苦水里似的怨着恨着,俩小伙子年轻脚力足,村里离镇上不是特别远,走着走着,碰上了牛车,就和和气气的上前问着,一般都会同意做顺风车,这下就更快了,不到两刻钟就到了镇上。
吃过早食,叶荷花对着父亲道。“爹,今个我和大嫂去送早食吧。”她就想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嗯。”老叶头点着头应了,又道。“这时辰正好。”
苏氏听着就扔了手里的抹布。“那咱们回来再收拾灶台,先去沈家一趟。”在路上走着,姑嫂俩有说有笑,苏氏特意说起她头一回去送早食。“那会是夏日里,天亮的快,我去的早些,去的时候,阿元和暖冬还在打五禽戏,那正正经经的模样看着可逗了。还有午间的时候,阿元教着他们三读书,暖冬和永宏还好,听的特别认真,就数青山那娃子,不是打磕睡就是东看西望,活像凳子长了刺似的,左扭右晃苦巴巴着一张小脸,乐死我了。”
“青山还小着呢,能坐住就不错了。”叶荷花笑呵呵的说着话,脚下走的更快了,心痒痒的,越发的想瞅瞅几个孩子。苏氏瞅着调侃了句。“荷花啊,我看呐,你干脆跑起来算了,走的这般快。”叶荷花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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