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干什么?有些事情,村里还是心知肚明哒,虽然没有在明面上唠叨,可私下却没少碎嘴皮子。施夫人自降身份两回两回亲自前往叶家套近乎,为的就是想走叶家的路子,打开沈家的大门,让自家的小儿子能得到沈郎中的指点。这算盘打的可真好,这不闹了个大笑话,俗话说的,奸商奸商还真是没错的。
施家的小少爷叫施玮博,光听这名字就能看出施家上下对他的宝贝程度了。年满七岁,吃着八岁的饭,比暖冬大了一岁整。生的唇红齿白小模样清秀漂亮,穿着素色的衣裳,便是背了相大大的藤箱,走路时也是稳稳当当的,村里人看着总觉的有点眼熟,再仔细一打量,可不就是像小时候的沈小郎中。
“沈叔。”来到沈家屋前,施玮博恭敬的称呼着。完了,也不多话,坐到了一旁的木制桌椅,打开藤箱拿出书本,开始念书学习。
沈元自屋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到了施玮博的身上,看了一会,才移开视线,那小孩却是连声音都没有抖动。“爹。”
“他是谁?”沈元问了声,声音不大不小,与读书声不相上下。
沈郎中头也没抬。“不知道。”冷冷淡淡的。
读书声还是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沈元忽的就笑了起来。这小孩心性倒是稳。
一天过去,整个侧溪村都知道了。施家小少爷是过去沈家读书来着,午饭有小厮送,傍晚有人来接。是想着用这法子得沈郎中的同情?那算盘就打错了,沈郎中可是出了名的冷清。
傍晚离开时,沈郎中呆在屋内,小小的施玮博就站在屋门前,恭敬的道了别,然后才收拾书本随着人离开。第二日依旧,第三日后半夜飘起了小雨,早上醒来还是淅淅沥沥。有村民穿了蓑衣下地时,雨雾里隐约看见,有个小少年背着藤箱打了把油纸伞走在细雨里,靠近了认真一瞧,原是施家的小少爷。
真是风雨无阻呐。这下子,村里对施家小少爷倒是改了看法,有些佩服起这小孩子,换了自家的孩子可做不到这程度,这还是位小少爷呢,家里一根独苗,施家可真舍得。
“沈叔。”到了地方,施玮博依旧先问安。站在屋檐下,拧着小眉头看了看飘着的细雨,抿了抿嘴,却是没有说什么,将滴着水的雨伞搁到一旁,打开了藤箱拿出书本,就站在屋檐开始读书。声音跟前两日一样,没什么变化。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露天的桌椅还是湿的,施玮博并没有站着,他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的看着书。傍晚回到家后,吃过晚饭回了自己的屋,第一时间拿出笔墨开始练字,今天没有桌子,他只看了书并没有练字。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每天都是同一个时间到达沈家屋,话不多说只问安,然后读书写字,安安分分的。
沈元的科举考的如何,还没得到消息。苏氏却是突然的发动了,生的很快,还不到两个时辰呢,就生了个胖小子,足有六斤重,不算胖但也不瘦小,听着那哭声,精神劲头特好。叶汉贵喜当爹,乐的直搓手。又生个儿子呢!心里头高兴极了。
苏氏生了孩子,娘家立马就来了人,来的是苏父苏母还有苏家的大嫂,拎的东西也丰富,从吃到穿妥妥当当的,看的出是费了心思准备。钟氏的月份也大了,下个月就有生,她挺着个大肚子不能干什么,这招待人的活事儿自然就落到了于氏的身上。
这么大的喜事,叶荷花自然也要回来的,家里需要的各种吃物就是她带回来的,她忙着外面的采办,里头的琐事就交给于氏张罗,姑嫂俩配合的很好。苏氏家人看着很是放心,上头没有婆婆,这妯娌和姑子俱都是好的,日子啊,当真是顺心顺意了。
叶家的喜庆还未褪尽,就迎来的沈家的大喜事!那报喜的还在邻村呢,就开始张嘴吆喝了。侧溪村的沈小郎中考了个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人还没进村呢,全村都知道沈小郎中考中了!还是个第一名!激动的乡亲们把手里的活都给扔下了,一窝蜂似的涌进了沈家屋,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大抵都是一个意思,这么大的喜事儿,一定要好好的庆祝庆祝,村里要大摆宴席。
动静这般大,安静窝在角落里看书的施玮博难得的被影响了,他看着热闹的人群,听着他们的话,听了会,又继续看书,可能是怕被影响到,他细细声的读着,如微风拂柳。
大摆宴席的事情,自然是被沈郎中一口给拒绝了,附近闻讯而来的乡绅地主送的贺礼,也都让他一一给退了回去。便是这样,也没怎么打击到兴奋的村民。没想到,沈小郎中说考秀才就真的考中秀才了,也才十三岁的年纪呢,自家的孩子十三岁在干什么,好像除了上树陶鸟蛋下河摸鱼,懂事听话的就如半个劳力般帮着大人下地干活。果然这人啊,就有生来就不同的,老天偏爱着呢。
沈元中了案首。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富贵人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着,也让自家的儿子早早的起床,学了施家小少爷的作派,背着藤箱连个服侍的人都不带,大清早的往沈家屋去,拿着课本大声朗读着。一时间,沈家屋门前倒是书声琅琅,那场面,还真是不一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施玮博来沈家屋的时间更早了,他占着角落里的桌椅,没有开口读书,而是在心里默念,便是其余人过来了,大声的读书,他也不读出声来,依旧是默念着,安安静静的,看了会书就练字。
五月底的阳光已经有些灼热,上午还好,到了响午就难挨了。施玮博特意让小厮把桌椅挪了挪位置,挪到了树荫下,这样就不影响他读书了。其它的孩子却没有这待遇,有几个胆大的想着抢这套桌椅,施玮博年岁虽小,却也不慌不忙,只说了句。这可是在沈家。
闹哄哄的过了好几天,十几个孩子只留了几个,又过了几天,进了六月,是越来越热了,只剩下了施玮博一个。
那天,施玮博过来沈家屋,先是安静的读了半个时辰的书,然后,见着沈郎中出来,突然的就问了句。“沈叔,有一则话看不明白,能否问之?”
“什么?”沈郎中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论语。才八岁就开始读论语,他皱了皱眉头。
施玮博似是没有见着沈郎中的神态般,将疑问说了出来。沈郎中听着觉的有点意思,走了过去。心想,这小孩比起当年的阿元还要闷上几分。
“我就知道阿元哥哥肯定会中秀才。”暖冬说的可高兴了。
沈元瞧着她骄傲的小模样,笑着接话。“我是不是该说,没有负你厚望?”
暖冬抿着嘴笑,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到底是没有回应这话,心里荡漾的不行。暗暗的想,那是必须的!
“阿元哥哥你会到县里读书麽?”暖冬最是心心念念这事了。
“会的。”沈元点着头。“每个月会回来。”
真的要去啊。暖冬好失望好失落,还有些说不清的惶恐,忍不住,拉住了沈元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一腔心思都是不能言明的。
“三年后还要继续考呢。”沈元摸摸她的发顶。“暖冬你说,我会考中麽?”
暖冬立即点头。特别特别认真的说。“会!你可是百年来仅有的举人老爷,谁都比不上。”
“谁都比不上麽?”
“对啊!”
沈元笑出了声,欢喜的很。他十六岁,小丫头就是十岁,长成小姑娘了。这么一想,突然惊觉时光的迅速,不知怎地,心里生出种莫名的庆幸来,还好他和暖冬依旧亲呢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