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错人?”谢丹阳质问道。“哟,丹阳,你该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搭搭桥?”赵雨秋的语气里明显有几分嫉妒。
“雨秋,八成是你看上人家了吧?要不怎么净说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
我听了谢丹阳的话心里很舒服,顿时对这个空中小姐产生了好感,自从小月死后,我就承受着舆论的压力,今天竟然有个素昧平生的女孩为我仗义执言,我心里热乎乎的,甚至有几分感激。
我到神经外科着实引起了护士们的注意,特别是十几个没对象的护士,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我一走过护士站,几个护士就唧唧嘎嘎地议论我。
查完病房又安排护士给谢局长剃头,为明天早上的手术做准备,然后我去了穆主任办公室。穆主任正在看着谢局长的核磁共振片子。
“庆堂啊,去看过谢局长了?”我一进屋,穆主任就问。
“看过了,他现在双目视物模糊,头疼阵发性加重,这么巨大的动脉瘤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过。穆主任,明天的手术我真为您捏把汗呀!”我担心地说。
穆主任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说:“是啊,我也知道手术很危险,但是不做就更危险。这个巨大的动脉瘤在病人脑中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爆炸,病人随时都会死亡。”
“可是,一旦手术失败了,就会有损您的声誉,您可是从未失过手的!”我善意地提醒道。
穆主任笑了笑,儒雅如常,镜片后的目光十分慈祥“庆堂啊,医生的名誉再重,也重不过病人的生命啊!”我被穆主任的这句话深深地震撼了,这就是一位医学专家的灵魂。我知道动脉瘤是很容易出血的,出一次血死亡几率百分之三十,出血两次死亡几率百分之六十,出血三次就通通死亡了。
“大战当前,说点轻松的吧。庆堂,看见谢局长的女儿了吗?”穆主任慈祥地问。“看见了。”我羞怯地笑了笑说。“怎么样?用不用我给你搭个桥?”穆主任半开玩笑地问。
我没想到穆主任还有这份闲心。情是世上伤人至深的武功,面对自己受过伤的心,我觉得自己过去像头待宰的猪,现在却像挣扎着不肯入闸的马,小月的死对我的伤害太大了,我甚至觉得女人是可怕的,怎么可能轻易就范,何况我还没有从与蒋叶真分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我连忙解释说:“穆主任,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工作,还没有一点成绩,没心思儿女情长。”
“我看你小子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穆主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略微严肃地说“年轻人应当越挫越勇,总不能因为一点点生活挫折,连幸福都不追求了。当年我有一位女学生爱上了一位非洲留学生,被学校开除、被造反派毒打都不屈服,和心上人毅然踏上了非洲大陆,那才叫真爱呢!”
“我哪有那位非洲留学生的福气。”我腼腆地低下头说。
穆主任哪里知道,小月的死和蒋叶真的离去对我刺激太大了,我几乎失去了追求爱情的勇气。我对眼下的这份工作很珍视,我下定决心以此为契机,让自己的人生,扬鸿鹄之志伴生命旅程,鼓浩荡长水送风帆远行。
我离开穆主任的办公室,谢丹阳那甜美的笑容掠过我的眼前,这笑容是带着一种诱惑掠过的,我一激灵,心底泛起酸涩的寒意。我为自己的杂念而羞愧,人生可能是由一个个偶然串联成必然的,谢丹阳的美对我来说是个偶然,难道今后还有什么必然吗?
我压抑着自己不想女人,但内心还是渴望爱情的,尽管爱情有时可能是盛装下一条发黄的内裤,但这更让渴望爱情的人想入非非。每个男人都向往过上等人的生活、享下等情欲的,正如尼采所言:“自有人类以来,人就很少真正快乐过,这才是我们的原罪。”为什么我们快乐不起来?因为传统道德的门槛儿很高,跨不过去就只能摔倒,一旦摔倒很难爬起来的,这就是我们的道德生活。
我一边走一边胡想,却被一个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是曲中谦。“想什么呢?小林啊?”曲中谦似笑非笑地问。
“你好,曲主任,没想什么。”我从骨子里不喜欢这个人,只好应酬着说。
“小林啊,你刚来,要积极靠近党组织呀,我可是神经外科的党支部书记,别忘了,你还背着留党察看的处分呢。”曲中谦像是抓住我什么把柄似地笑着说。
我听了这话,一下子想起赵雨秋和谢丹阳的对话,心想,看来赵雨秋关于我如何风流的言论真是从曲中谦嘴里知道的,这还真是个小人。“曲主任,谢谢您的关心,我心里非常珍惜共产党员的称号!”“珍惜就好,珍惜就好。”曲中谦说完,小眼睛眨巴眨巴,快步向电梯走去。我谨慎地看着他上了电梯,心里不断地发紧,我对这个人的感觉特别不好。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三只眼不断地偷窥别人,心想对这个人还是小心点好。白天来了很多人看望谢局长,有局里的,也有市里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几个副局长分别到医生办公室找过我,问的都是一个问题,那就是手术后谢局长还能不能上班?他们问的口气很恳切,但一看就是心怀鬼胎。我对这些人很反感,但又要保持热情,当然,他们从我这儿得不到什么结果,我想他们大概不敢轻易打扰穆主任吧,因为老人家的名气太大,脾气又耿直,问了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