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假话。他想说,我不敢看,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你就像一只青涩的苹果,酸酸甜甜的味道,会句起的我的食欲。这话当然不能说,她还是个孩于,大一的小女生而已。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感陇,这个女孩真是单纯,纯得就像一根刚刚冒出绿色头来的嫩豆茅。与她的清纯
相比,自己还不到十岁的女儿,却过早地被世俗涂上了一些令人烦恼的颜色。他由此想到了赵德良关于理想主义的话。赵德良说,时间把我身上理想主义的彩色外套剥去了,只留下了灰色的内衣。那时,他甚至觉得,与赵德良相比,自己还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或者说,他的胸中,还燃烧着理想主义的绚丽火焰。而现在面对冷稚馨时,他突然觉得,理想主义就像更漏里的沙,更初之时,沙会装得满满的,却又在不知不觉间,被时间淘走,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也许只剩下空空的躯壳了。相对于赵德良而言,唐小舟认定自己的心中还有浪漫,还有理想主义色彩。换了个参照物,面对冷稚馨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早已经是一片沧桑而干枯的秋叶,写满的是世故和庸俗。这难道就是人生的必然轨迹?难怪一首歌不想长大竟然一时风靡,原来唱的不是歌,也不是某个人的心声,而是年轮对青春的呼咦。她说。要不。我们开着车到处乱跑。好不好?没有目标。想到哪里就到哪里这就是青春了。拥有青春的人是最慷慨的人,而其慷慨的目的物,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时间。青春拥有者可以盲无目标,可以错了重来,可以日复一日。青春挥霍起时间来,就像那些暴发户挥霍金钱,毫无节制。他们会觉得,这是他们最不缺的东西。唐小舟也曾青春过,也曾挥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知道了时间的宝贵,不敢再挥霍了,做每一件事,都要有极其明确的目标性。他开着车在城里乱转,心里却在想着几个和自己关系特别的女人。这几个女人就像是一面一面的镜子,照出来的,并不是她们的青春容颜,而是自己的人生侧影。比如身边这个冷稚馨,映照的是他曾经拥有过的青春,或者说是他对青春的依恋和怀想。她就像一场春天的透雨,挥洒而下,虽然并不痛快淋漓,却飘飘袅袅,扬扬洒洒,不经意间,将人世间的尘埃带走了,将寒冬的死亡气息浇灭了,留给你的,是一个盘然的春意。徐稚宫呢?她映照出来的,是他曾经苦苦挣扎的岁月,无数的人生弯道。她就像是他的影子,他曾经沧桑过曾经迷惘过曾经挣扎过,他却不希望自己的影子跟着自己受累。他希望她能够超出他,将人生的道路走得顺一些。他和她的感情十分复杂,就是主体和影子的感情,理性和情感交织在一起,爱情和肉欲捆扎在一起。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现实,也或者说,就是他本人情感历程的现实。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帮她,尽一切可能,让她的人生旅程走得更加顺畅。从另一重意义上说,他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自己的影子。
邝京萍映照的,恐怕是他不太愿意面对的那一面,那恰恰是他最僧恶的一面,也是他作为人或者作为男人,最动物性的一面。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简单,简单到就像一张餐巾纸。你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嘴,需要擦一擦,这张纸对你是非常有用的。但它毕竟是一张餐巾纸,相对于你的人生,你的追求,或者你心中深埋着的理想主义色彩,它可有可无,毫无意义。还有孔思勤,她映照着他未来的心路历程。他知道她并不属于自己,至少不属于现在的自己,她是一株需要权力的养料滋润的娇关的花,而他此时所缺乏的,恰恰是权力。或许,她是自己手里的一张期票,只有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才能变现。最难说清的是谷瑞开,这是一个让自己既爱又恨的女人,或者说,他曾经爱过她,现在却恨了。可悲的是,她也是一面镜子,她所照出的,是自己作为人的动物性本能。她不属于这个现实的世界,她是个魔鬼,因为她从始至终奴役着他的灵魂。所有的女人集合在一起,唐小舟的生命,便显现了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