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地答应了一声“唉!”“我的儿呀,你终于醒了,终于认识娘亲了,可把为娘吓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徐驰郁闷之极:怎么冒出来个这么年轻的“亲娘”?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心中满是纠结与疑问,却偏偏没力说话,渴是不渴了,却感觉太饿了,便一字一顿地憋着说:“我——要——吃——东西。”
馨儿小嘴儿一撇:饿死鬼投胎,醒来就知道要吃东西,这皮囊也没啥别的用处,怎么不死了干净,姑奶奶好去找别的人家。心里头这样想着,脸也扭到了一边。
好在人多,徐驰的要求刚提出来,便得到了响应。在芸娘的扶持下,有人一匙一匙地喂他饭菜。这些人倒并不是古道热肠,仅仅是好奇心大过了同情心许多倍。陈秦都死翘翘一天一夜了,只有不多的几个人还陪着芸娘守灵,这时却呼啦啦挤满了一屋子人,全都注视着这个转死为生的窝囊废。
徐驰一边吃着,一边到处张望,目之所及,全是一副副陌生的面孔,热辣辣地盯着自己,如同粉丝对偶像的狂热。徐驰满腹惊疑,却也非常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正眼瞧过自己啊,当猪脚的滋味确实挺好的。
待徐驰吃饱喝足了,众人的好奇心也蠢蠢欲动了,这个说“三郎啊,你醒了就好了”,那个说“三郎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别心眼儿小,看不开的”。可怜的徐驰,压根儿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傻愣愣地看着说话的人,不知道回答哪个的好,也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表达热情的人实在太多了。
看着徐驰(他们眼中的陈秦)傻不啦叽的神情,终于有人忍不住试探道:“三郎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可怜的徐驰这回终于有所反应了:摇了摇头,继而咧嘴一笑:“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是谁还用得着问我?”
那人脸都绿了,可怜的陈秦啊,最后非常恶趣味地拿一只手在徐驰的眼前晃了晃,“你数一数,这儿到底是三个指头还是五个指头?”
徐驰气得差点开口骂娘,这不都是拿我当傻瓜看吗?索性也恶趣味地答道:“六个指头。”
这下哪里还忍的住,满屋子的人全都笑得花枝乱颤,满地打滚。众人心想,以前还只是窝囊,至少人还是不傻的,这下好了,人倒是活过来了,却变成了个傻瓜。馨儿嘴里头咕咕噜噜的:“怎么不死呢?死了就一了百了?这不是祸害姑奶奶吗?”
芸娘只是一个人暗自垂泪,有道是得之桑榆,失之东隅,人间悲悲喜喜,莫不如此。
徐驰只得苦笑,自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人当成二百五了,看来现在并不是弄清状况的最佳时机,问也白问,越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越只能坐实自己二百五的称号,还是等一下找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亲娘”问问,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人活了,丧事也办不成了,徐驰吃饱了,也喝足了,但身体还是十分虚弱,只好睡觉了。不睡觉不行啊,徐驰不睡觉,那些个看稀奇看热闹的人哪里肯离去?可怜的徐驰,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是非睡不可的。
徐驰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了。却发现那位年轻得不像话的“亲娘”依然守在床前,眼眶整个黑了一圈,人也显得异常憔悴。显而易见,这个自诩“娘亲”的女子应该是“亲娘”不假,否则的话,有谁愿意守着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呢?“亲娘”不假,那就是我徐驰有假了?
徐驰想到此处,心里一激灵,忙问道:“有镜子吗?”
芸娘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重新醒来,内心欢喜,赶紧拿了个铜镜,举在徐驰面前。
铜镜尽管不太清晰,但人的模样还是照得出来的。徐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彻底傻眼了:这哪还是自己啊——一个成熟的大男人,变成了个小年轻,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也变成了秀气逼人的瓜子脸,黝黑的皮肤变得苍白。俊是变俊了,却并不是徐驰了啊。
徐驰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说不通的事实:投胎了,并且还穿越了。灵魂、思想、还有所有的记忆,仍然是我徐驰的,肉身却是这个什么狗屁“三郎”的,还不知道穿到了猴年马月,何朝何代?
一旦联想到“穿越”这个词,徐驰心里笑开了花,尽管暂时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背景,不清楚自己所处时代的历史脉络,但是,在乐观的徐驰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穿越了,这是一次超越时空的旅行,是万金难买、可遇不可求的。二十一世纪的徐驰混得可不咋的,没钱没权,女人都没一个,更别提房子车子了,终于穿越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穿越后的徐驰,好歹还有个年轻的“亲娘”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尽管这个“亲娘”还没有得到徐驰内心的认同,但在芸娘看来,自己的儿子可是货真价实的,虽然好像有点傻的迹象。
任何一个穿越了的人,首先最想弄清的是自己穿到了什么朝代,什么地方。徐驰自然也不例外,尽管他是个历史小白。徐驰面对自己的“亲娘”,确实还没有喊“娘”的心里准备,只好极为别扭的笑笑说:“现在皇帝是谁啊?”
芸娘一怔,看着儿子满脸甜蜜的笑容,心里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忧伤,儿子活是活过来了,却真的变傻了。以前儿子柔顺,怯弱,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畏畏缩缩的,就连在自己的媳妇馨儿面前,也是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成天的苦瓜脸;现在呢,人傻了,眼神儿却异常精神,脸上露出了微笑,仿佛捡到了宝贝的模样。管他呢,儿子开开心心的傻,要好过痛苦畏缩的精明,对于任何一个母亲,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呢。念及此处,芸娘不觉释怀了,慈爱地答道:“当今圣上姓武,是个女子,秦儿可还记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