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什么能?”
众人哄堂大笑:这三郎有点意思。
与徐驰共席的狄员外看出了端倪,抱拳道:“光嗣可否为公子代劳?”
“嘿嘿,太好了,太好了,够朋友。”徐驰忙不迭地将毛笔塞到狄光嗣手上,“我来念你来写。”
“公子请说。”狄光嗣握笔在手,玉树临风,绰尔不群。
“曾经沧海难为水——‘曾经’的‘曾’,‘曾经’的‘经’,对,就这么写。”
狄光嗣虽忍俊不禁,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这是诗吗?这简直就是千古绝唱啊。不管是刚才歌女所吟唱的那首,还是现在自己代为执笔的这首,凭其中之一就足以引领文坛风骚,翘楚大唐,傲视天下。难怪他痴痴颠颠,装疯卖傻,有此等文采,换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藐视芸芸众生。狄光嗣心道: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隔得近的,都能听到徐驰所念,也能看到狄光嗣所写,心里的想法自然与狄光嗣大同小异,不由心里由衷感佩,一代大家也。
隔得远的,凝神注视着这边的动静,见大家面色凝重,不由狐疑起来。
狄光嗣笔走龙蛇,笔法灵动飘逸,虚实相间,动静得宜,让徐驰这个只习惯用硬笔的现代人叹为观止,连声叫好:“好书法,好书法,我要是写得出这样好的字,少活十年都值得。”
狄光嗣诧异道:“陈公子谬言,光嗣的字,充其量只能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陈公子的大作,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岂可并论之?”
隔得近的卢振等人,颔首不已:“好诗好字,相得益彰矣。”
狄光嗣轻轻一挥,随着最后一笔的一挥而就,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拍起巴掌来,“好诗好诗!”
钟娘子忍耐不住,自亭中走过来,拿了狄光嗣所写的条幅,竟爱不释手。边看边走回亭中,将条幅放在单绫筝旁。
单绫极善察言观色,众人的反应自然看在眼里,脸上古井无波,心里却犹如塞了蜜饯,甜在心里,看来国公后继有人,说不定还是天意呢。
单绫一看之下,果然绝妙好诗,丝毫不在前一首之下。钟娘子重置瑶筝,单绫且试音律,飞燕亭中一众女子各有分工,各擅长处,须臾之间,便成曲调。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
寥寥二十余字,表达了作者对红粉知己的浓情蜜意和深深思念,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竟无以复加。众人听的如痴似醉,黯然动容,随即怦然叫好,掌声雷动。
武崇训心里恼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心想如今自己若是再鸡蛋里挑骨头,必会自找没趣,若是再继续坐下去,脸上也挂不住,便横了徐驰一眼,也不和卢长史打招呼,往外扬长而去。
卢长史心里叫苦,只好立马跟上。狄光嗣微微一笑,朝徐驰抱拳道:“光嗣不陪公子了,见谅见谅。”
徐驰笑道:“你也要走啊?呵呵,再见了。”
狄光嗣说声“后会有期”,也自离去。
陈越见三人都走了,自己留在这里纯粹是陪太子读书,有这个可恨的三郎在这里,人家单绫根本不理睬自己。当下意兴阑珊,瞅个空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徐驰又一次成了香饽饽,这个过来寻亲问友,那个过来称兄道弟。徐驰人缘极好,来的不论肥瘦高低,老少俊丑,都是亲切异常,嘘长问短,举酒相邀。
正当徐驰得意忘形的时候,钟娘子与单绫二人在一偏僻处喁喁私语。
“妹妹打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陈秦便是国公之子。”
“恭喜妹妹,妹妹几年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国公如得此消息,必万分高兴。”
单绫摇摇头,道:“妹妹还没打算将此事告知于国公。”
钟娘子不解道:“那是为何?”
单绫便将实情一一告知给钟娘子。最后说:“此事还需姐姐替我保密,若是国公知道单绫自作主张,岂能轻饶于我。”
钟娘子道:“妹妹重情重义,姐姐岂是不识好歹的人?你只管放心,此事烂在姐姐肚子里,必不会往外声张——妹妹以后打算如何?”
单绫苦笑道:“还能如何,以后只能给少公子当丫环保姆外加老妈子了,护得他的周全,才好向国公交差。”
钟娘子吃吃娇笑,最后却正色道:“少公子性情古怪,脾气乖张,却又文采过人,聪明博识,似乎还对妹妹颇具情意,妹妹欲如何自处?”
单绫神情黯淡,没有半点被人爱慕所应有的喜悦之情,无奈道:“妹妹的情形,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既要时时刻刻在他身旁,又要让他不至于产生丝毫的情愫,妹妹正无计可施呢。”
钟娘子怜悯地看着单绫:“难为妹妹了。”
翠烟楼的狂欢,自午后一直延续到万家灯火,徐驰是当仁不让的猪脚。
在翠烟楼消遣缠绵的,绝大多数是文人雅士,或者是自诩的文人雅士,而徐驰呢,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混混无赖。按理说,徐驰和这帮人,应该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巧就巧在徐驰这个混混无赖,抄了两首诗,便被这帮人视为了同党兼同乡。而这个同党呢,一点也不酸不溜秋,一点也不自视清高。在他们看来,徐驰才华横溢却又平易近人,众人哪有不倾慕巴结的理儿?
一个下午,徐驰与这帮人,一忽儿称兄道弟,一忽儿喝酒斗狠,嗨的不可开交。
单绫甚是担心徐驰好酒伤身,不等徐驰过足瘾,便拉他回城东永清坊陈府。徐驰有美人在侧,自然亦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