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梓暄走进坤清宫,看到武帝严肃地望着他,不由寻思着这几天有什么朝政给耽搁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到又传来通报:“慕皇后到……”顿时明白了些许,三哥的事情波及旁人的心思呢。
“暄儿,母后好久没见你。”慕皇后在红棉细丝锦榻上,一身削肩红雀朱纹丝锦广袖长裙,把身材收得纤合有度,目光流转中泛着柔和,缓缓问到。“是不是帝爷又派了你很多事务?”
武帝眼中精芒闪烁,看着欣然站定的海梓暄,默不作声,想听听他怎么答。
“回母后,事务无论多少都是为人臣子该做的,儿臣求三帝的点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在意简稷与繁复。”
“陛下,暄儿这几天就要外出立府,臣妾当真不舍得呢。以后不但要处理朝堂政务,还要管着府里,也没人帮着,别让不懂服侍的下人给耽搁了身子……”
武帝见她越说越凄凉,被徒然添了几分烦愁。本来是想找她来一起给海梓暄施压,让他把大礼的日子定下。这会只好皱皱眉,手一举打断了她,说道:“皇后,你想说什么,是要朕许你什么?”
“臣妾想帝爷能许暄儿一个恩典,让他自己挑一个称心的侧妃或庶妾,再挑一个吉日跟绚兮大婚。如今三皇子已经定了时日,做皇弟的晚个一阵也未尝不可,何况本来大婚也不是随便操作的事情,臣妾也有点时间为他打点。”
海梓暄颇有几分意外地看了一眼慕后,本来还以为他们会一个鼻孔出气,他连怎么推托的说词都已想好,不料母后却帮他挡了这一道。
自从知道海纵天的婚事后,慕皇后这两天也私下想过,梓暄的脾性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曾哭昏过去,又闹着要自刎,他早卸了皇籍四方云游去……
本来指望着绚兮进宫后,凭着禽族的声望和她的绝色容颜,能够让他心生涟漪,甚至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结果也不知道两个人,一来一去私下生出什么事,灯会过后,音讯就石沉大海。只怕武帝一道口谕下来,覆水难收。
郡皇后今早还在叹气,荣帝听得些不相干的劝言,这个婚约定得太快,怕是惹恼了三皇子......
“这……”武帝听得也是意外,看着身边的妙人儿,虽然生养过几个儿女,但是依然脸色绯然,妩媚生烟,让人滋生怜爱之情。想她自从嫁入后宫,为人处事谨慎得当,深得自己的信任,便叹了口气说:“既然慕皇后这么说,朕就准了。梓暄,你就自己决定纳庶妾的事。禽族的联姻,不可晚过明年春分,跟乌宗主商议好了吉日,就来禀朕。”
“父帝,其实儿臣……”海梓暄刚开口,看到慕皇后在旁朝他直眨眼睛,苦笑了一下,想着还是慢慢来吧,就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儿臣告退。”
出了大殿,慢慢走在四围连片的宫墙间,黄墙黑瓦明红雕栏,仿佛看到跟三哥和皇弟们追逐玩耍的童趣,一转眼却成了囚锢的金科玉律。夜风一吹,宽大的袍子飘摇摆动,心底掠过几分愁情寒凉。天大地大,五趣杂居,纵是皇家臣子,也难勉出诸众生……
“殿下……”一个灰衣人影匆匆迎上来,“殿下,六皇子差人送来密信,还有蜂髓……都等在宫院里……”海梓暄立马收了心思,手一挥,跟着他赶去……
海纵天下了早朝,跟几个内辅大臣谈了一个时辰律典改制的事,脚刚跨出泰和偏殿,不由想起答应了那个小宫女的约定,匆匆朝淑妃的金瑶殿走去。
边走边想着夜枭的话,公主还是未找到,但是发现了墨如言的踪迹。也不知道官广威那个老狐狸承诺乌博明什么,两人关起门计议一晚上,让他心甘情愿地回禽族之后,就没了动静……
淑妃老早就差人候在殿门口,远远地看到他在宫道上走着,就赶紧去通报主子。
“皇子海纵天参加淑妃娘娘。”一直到见了真人,他才确定是哪一个,但是好像没说过两次话。
“三皇子客气了,快到里头坐,”淑妃特地穿了件大红的朝凤洒金拖地裙,敷地一张椭圆小脸,粉白明艳,此时看着他眉开眼笑,仿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又朗声命道:“把皇上赐的银毫毛峰沏上一壶来。”
“娘娘叫儿臣来,不知所为何事?”海纵天一身黑色朝服,神情肃穆,坐在午时的亮光里,俊朗地耀人眼目。
淑妃暗地叹了一声,得此细看,三皇子果然仪表不凡,只是威然之气让人心生寒冽,赶紧陪着笑说:“听闻三皇子不日就要离宫入府,臣妾想着,日后自家的堂侄女也要过锦平王府上去,不如让臣妾先行拜会,若他日皇子协眷回宫,能否也让臣妾见见吾妹以慰思乡之念。”
海纵天蹙了下眉,心里泛起几丝烦闷。为侧妃的事,到现在他的气还没顺,偏偏已经有人趁此攀起亲戚来。
“娘娘,请用茶。”身穿浅蓝色丝罗宫服的侍女,缓缓走前,奉上一盏青白团纹骨瓷茶杯。又端过一杯,举着轻声说:“殿下,请用茶。”海纵天下意识地伸出手,刚碰到杯壁,岂料端茶的那只手已经松开......
“叭!”
“啊!”
“放肆!”淑妃玉面盛怒,“啪!”地一巴掌狠狠扇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