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 琴音

再一次轻轻拨动了怀中水贝的丝弦。

    琴音起，战声扬。

    今日之战，不死不休！

    红冕边城外数十里处，有一方荒废已久的戏台，因其地处边城以北，故而便以北戏台名之。

    荒废无人的戏台之上，自然不可能有伶人戏子高站其上，演绎红尘。

    但在破败残缺的戏台之下，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下方。

    风吹过，带起沙沙声响，姿容迥异的两人，却在同时沉醉风中，自膝上打起了节拍。

    就好似风中藏了曲，藏了戏，藏了足以令人迷醉的人生故事。

    坐于右边一截朽木上的人穿着狼狈，眼光痴愚，瞧来似乎是个傻子。

    但傻子的嘴角处，此时却带了满满的笑意。

    也不知一个傻子，究竟在此处无人的戏台里，瞧见了怎样令他欣喜的风景。

    而坐在左边的一方长凳上的人，头插雁翎，满身红衣，眉眼间尽显王霸之姿。

    此人不是旁个，正是开天六王之一，红冕边城之主，鬼方赤命！

    鬼方赤命从小就爱听曲，尤爱一段斩龙之戏。

    此时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北戏台，看着因风吹过，而自戏台上带起的片片烟尘。

    他竟好似在戏台上看到了两道虚幻的人影，看到那两人你一语，我一句，正自唱着对鬼方赤命而言意义非凡的斩龙七段律。

    不知不觉间，鬼方赤命更是忍不住低声轻吟道，“人间一场戏，阴冥几多判，共入无间眠，生死相依伴……”

    斩龙，斩龙。

    戏中的两兄弟结义斩龙，最终斩下龙首后，却为了王位而反目成仇。

    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

    饮下天命酒的生还者，便可为王！

    可即便自己已做了王，但再去思及当年斩下的龙首，却也不过是一堆腐烂的碎肉罢了。

    鬼方赤命的眸中不由带出了几分的自嘲。

    他与赑风隼当年都最爱听这段斩龙戏，可无论是他又或者赑风隼却全都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的结局，竟与这戏里的两兄弟是那般的相似相像。

    二人同为妖市之民，又一起在平朔新月王麾下效力。

    原本，平朔新月王已属意赑风隼作为平朔新月城下一任王位的继承者，可因着鬼方赤命所表现出的非凡能力，后来居上的他，最终却成为了赑风隼的上司官长。

    谁能忍？

    友谊渐渐变调，少时的兄弟情分，抵不过人性的贪婪与复杂。

    那一日，赑风隼摆宴请酒，一杯毒酒下肚，匍匐在地的鬼方赤命，就此被送回妖市，带着最后一口未散的怨气，沉入了茫茫深海。

    可谁也没有想到，鬼方赤命在深海寻到了复生的契机。

    他携着仇恨自地狱归来，亲手毁灭了整个平朔新月城，也亲手剥下了昔日故友赑风隼的脸皮，并将之做成面具，固定在了自己的脑后……

    哈！

    鬼方赤命眼中的迷惘越来越重，却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一道琴音破风而来，熟悉的奏法，熟悉的曲调。

    正是一曲，斩龙七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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