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却是脚步稳健,飕飕飕飕走到外间:“说清楚,谁中了,中了第几?”
林之孝再磕头,声音带着喜悦哭腔:“回老太太,二爷中了头一名,三爷中了第三名,大喜啊,老太太。”
贾母一个踉跄,往后一仰,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祖宗保佑,菩萨有眼啊,我贾府中兴有望了!”
张氏凤姐等吓得不轻,熟料贾母丝毫无碍,蹬蹬往内室而去:“大媳妇,待我们去感谢神灵祖宗与菩萨。”
张氏凤姐忙着搀扶贾母往佛堂而去,后面跟着探春惜春。迎春如今是外人了,陪着黛玉坐着,回眸瞧见黛玉眼眸灼灼,满面笑意儿。迎春想起联姻来,一笑拉住黛玉手,一大一小两块羊脂玉比目鱼在黛玉眼前晃悠:“林妹妹,你说这块小玉好呢,还是这块大玉好呢?”
黛玉伸手将两方玉佩摊子收心,勾唇一笑:“大小都好,难分轩轾。”
迎春收回玉佩:“这可不行,妹妹还是想清楚些,倒地小的好,还是大的好,届时告诉我,我再与呢佩上。”
黛玉这下子发觉这话语不对了,顿时红了脸,起身一啐:“二姐姐出了门子就变好了!”扭头一阵彩云般飘去了。
雪雁忙着追赶主子,紫鹃对着迎春一福:“我们姑娘羞臊了,婢子替姑娘赔礼。”
迎春挥挥手,盈盈笑:“去吧,不碍的。”
却说宝玉贾珏中了进士,这样的排名就算有所变化也变化不大了,宝玉不中状元五魁决定跑不脱了。
隔天,宝玉兄弟去看榜,果然杏榜高张,兄弟都在榜首。接下来三天,贾府张灯结彩大排筵席,水母迎春婆媳两乘轿子到贾府吃酒,再有张家杜家史家这些贾府姻亲一体都来了。东府尤氏婆媳也来帮衬凤姐支应,甚是羡慕。凤姐见到尤氏面黄肌瘦,问了声,尤氏支支吾吾,直说上了脾胃,并无大碍。
凤姐知道她不会直言,因为胡氏跟着迎春照应亲友,遂悄悄跟迎春说了,着她探探。胡氏背过婆婆也不忌讳了,一股脑儿告诉了。原来都是贾珍惹的祸,在家里闹得不成话了,通宵达旦陪着二姐三姐金荣几个喝酒划拳,一屋子主子仆人媳妇子乱坐瞎睡,直戳眼睛。尤氏不过略提提,就挨了贾珍骂,那过继孩儿也不许又是抹了。
胡氏一直奉承尤氏,尤氏却要收养幼子,打他们夫妻脸面,胡氏心里甚是爽快:“也是我们夫妻不入婆婆眼睛,不然也不会连累婆婆受这些闲气。”
凤姐听了迎春转述,直叹气:“这却是一扑爬跌在门槛上了。”
迎春也只叹息:“这也是她自己作兴,看着吧,能帮一把则帮一把,大嫂子只是有些糊涂罢了。”
姑嫂门叹息一阵,便有巧姐儿摇摇摆摆扑上来亲热姑母,东府这话就罢了。
却说转眼三月,三月初三宝玉贾珏以及赏赐矣百二十名新进士,一体排队进场,参加殿试。宝玉贾珏兄弟俱是成竹在胸,很快交卷回家,春衫华丽,骏马高骑,跟着一般朋友踏春吟诗不提。
三日后,荣宁街上鼓乐喧天,宝玉中了状元了。
贾母高兴地老眼落泪,贵在佛堂长哭不起:“老公爷啊,我这回下来也安心了啊!”
贾赦,贾政两个老兄弟高兴地猴儿似的手舞足蹈。贾政泪眼婆娑,对着中堂磕头,贾赦清白些,忙令贾琏:“着你媳妇准备三牲祭品纸马银锭,我们要开祠堂大祭宗祠。”
贾琏欢喜答应一声,又道:“只是这事儿还得等老祖宗点头,还有三弟细喜报尚未到呢,是不是略等等,等三弟有了消息一起禀报列祖列宗?”
贾赦哈哈大笑:“这是这是,老子高兴糊涂了!”
这里正在笑呢,外面尤氏鞭炮震天,唢呐悠扬,第二发喜报又到了:金陵荣国府贾珏贾老爷得中第三名探花老爷了。
哎哟,贾母这里刚刚哭完,接着又哭,凤姐这边发赏钱,贾琏在外面方花炮。贾母张氏婆媳又去佛堂禀报菩萨祖宗,大慈大悲菩萨保佑,祖宗有灵,荣府大房三少贾珏也中了。
贾母一边哭一边笑:“老公爷,您就笑吧!”
这边喜棚凤姐早就打好了,戏台子就搭了三处,祠堂前言情族亲长老。大堂上宴请亲朋好友,贾母的院子延请女眷。贾母脸上笑容就没歇过。
却说这回贾府设宴,几乎把京中清贵豪门一网打尽。四王八公侯门驸马一个不漏。
老北静王妃,南安太妃齐齐恭喜贾母,膝下一对金孙。贾母对南安世子北静王也是不吝夸赞。一群老太太笑得不亦乐乎。北静王妃便提起话头:“老太太,你这两个孙子真是喜人啊,未知婚事如何?”
南安太妃忙点头:“是啊,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喝杯喜酒呢?”
贾母想起黛玉宝玉金童玉女,脸上就笑开了花了,盈盈作揖:“正在议亲呢,尚未定论,这杯喜酒必定邀请二位贵人了。”
却说这里正在笑语盈盈,欢喜不尽,前头一阵喧嚣,古乐大作。贾母忙令人前去查看,少时回报:“北静王爷到了!”
老北静王妃一愣笑了:“这个孩子,今早起说是圣上又要事相商不来了,这会子又追着来了,真真让人笑话。”
南安太妃就哂笑:“不用这般显摆,说不知道北静王爷孝顺呢!”
贾母啊忙着居中调和:“都好,南安王爷世子都不差。”
几个老太太正在互相奉承,贾赦贾政贾琏前来磕头禀报:“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圣上有旨,遣北静王为媒,安平长公主招赘宝兄弟为当朝驸马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