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了合约。除了郡主和亲,倭国以黄金与我朝贸易棉帛,丝绸,茶叶,瓷器,粮食等,倭国则保证十年内不犯边境海疆。
六月初,北静郡王护送南安郡王返京。与出兵不同,到城门迎接者除了南安郡王与北静郡王家眷,并无外人迎接。可谓城门冷落鞍马稀。
皇上以为,和亲寻求安定乃是屈辱之举,对南安郡王这个败军之将,以及签订和亲约定北静郡王,圣上以为不将罪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岂会与他们作脸。皇上心里希望这两位最好是夜间潜入,悄悄回家躲起来,从此莫再见人了。
可惜事与愿违,圣上可以推诿见面时间时机,却不能拒绝不见。北静郡王要进宫交差,南安郡王要进宫谢罪谢恩。再者,这两位无论是领兵还是和谈都是秉承圣意,圣上想要随意拿捏,宗室有宗长还有太上皇与祖宗规矩,也不能那么事无忌惮,随心所欲。
皇上可以吩咐说人家幸苦了歇息几天,这话推诿三天还可以,十天半月就是自打嘴了。
三天后,两位王爷吃了山珍海味,喝了美酒佳肴,睡了美□□妾,酒足饭饱,浑身通泰,坐着华美车驾进宫来了。
圣上不得不召见二位贤弟,面对自己两位为高权重堂兄弟,心里恨不得踢两脚,关键时刻没给自己挣面子。嘴上还得客气说话:二位王爷幸苦了,千万保重身子,尔后还得仰仗二位王爷替朕分忧啊。
两位王爷诚惶诚恐,五府投地,言之凿凿,特别南安郡王声音有些哽咽:“愿为吾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回头却说贾府,张氏奉贾母之命劝说惜春改装,预备议亲,却是惜春各色,竟然闭门不出,说道:“老祖宗若是疼我,便恩养我一世,我落个清静闲适,若是不肯,只当我死了,我自己讨着吃!”
张氏凤姐劝说不来,又换了尤氏胡氏婆媳相携上门,惜春竟然异常激愤起来:“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假托出家是为了躲避远嫁谋求更好婚事?呸,你们错了,我是一早看破了,你们锦衣玉食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寄人篱下。可卿活着美幻绝伦,死了十里长街搭祭棚,比父亲还要隆重,又如何呢?难道就不腐烂了?”
惜春言罢一声冷哼:“如今,谁又记得谁?谁又顾得谁?”
尤氏胡氏听惜春提起葬礼提起可卿这笔烂账,都臊红了脸颊。打人不打脸,四姑奶奶说话太村了。
尤氏言道:“之前都是我们的不是,只是时过境迁,四姑娘也无需揪着不放,再者,我们也不是要姑娘替我们谋求什么,不过为得姑娘自己前程呢,如今再说这个些,很没意思!”
惜春闻言一声冷笑:“这话很是,实在很没意思!你们两个心里还在怪我没有自请和番去,卖了自己赎回大哥哥蓉儿是不是?”
尤氏胡氏都没做声,很显然,惜春说中了,她们心里正有此意,石家郡主已经住回老宅子去了,他们婆媳只能依附在荣府,住在偏远之地苟延残喘。
惜春将他们神色收在眼底,愤然之间一声啐:“我自落地,你们管过我吃喝,还是问过冷暖?祖宗的爵位偌大家事如今何在?你们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自己知道,倒有脸来和我说话,我从前没有依靠你们,而今你们也别负累我,凭你们说我无情也罢,狠毒也行,我一生只认得老太太是我亲人,老太太在一日,我在这里住一日,老太太不在了,你们也无需管我,凭我天地之间去自生自灭,虫吃鼠咬,与草木同朽,也是我的一番造化!”
惜春说着哭起来,她何尝没想过嫁人生子做少奶奶然后再做老祖宗呢?她何尝不希望蓉儿娶妻荫子,将来成为自己的依仗呢?她何尝没想过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呢?
可是,她看见了什么呢?
尤氏闻言脸色大变,唬然而起:“姑娘这是什么话,当初是老太太怜惜……”
惜春厉声打断了尤氏:“别提老太太,你们不配。老太太没劝过你们么?你们听了么?又是背后怎么编排老祖宗?”惜春手指着尤氏有哭有笑:“你们夫妻好情谊,姐妹好情谊,叔嫂好情谊,公公婆媳也是好情谊啊,你们一家亲!老祖宗用性命挣回来的爵位荣耀,生生被你们肮脏了抹黑了,葬送了,你们好本事,好孝顺,好情谊。”
“要我拿命换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配么?你们滚,给我滚得远远地,看着你们我就觉得恶心!”
尤氏至此已经羞怒交加,恼羞成怒:“都是我们的不是,姑娘就一个人好好活着吧!”
惜春扬手断发:“如此甚好,而后各人赎各人的罪过吧!”
尤氏直挺挺起身,却是头晕眼花耳朵轰鸣,颤栗不住,她拉着胡氏跌跌撞撞往外跑,尤氏死死咬住唇瓣,忍住了胸腔一口血,仿佛一张口就会喷射而出,气绝身亡。
胡氏却是觉得惜春太过绝情了,搀扶着婆婆,回头话别:“四姑姑您别生气,四姑姑之话侄儿媳妇记住了,侄儿媳妇给您保证,终身决不再踏进了栊翠庵半步!”
惜春决绝将剪下一缕头发丢出门槛:“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