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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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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可愤怒早已击溃理智。只觉一刻也等不及,定要将那淫贼碎尸万段。

    悦欢也跪下来,小丫头、护卫、婆子,跪了一地。

    林熠哲忽然心中一酸,茫然失落。

    七妹的名节,彻底毁了!

    这院子里这些人,……他环视一周,已起了杀心。

    转念又想,我纵杀得所有人,可七妹她,也已经脏了……

    难道真要由得那龟儿子,纳了七妹进门?

    林熠哲进退难择,当地一声,手中长刀落在地上。

    外头响动已经惊醒林云暖,她茫然睁眼,刚想起身,就被木奕珩给抱住捞了回去。

    他眉眼清明,早醒了。

    朝她眨眼一笑,“嘘,你哥来捉\奸了,你现在去,不是坐实罪名?”

    林云暖趴在他胸膛上听见他心脏砰砰跳动,没力气去想任何事,闭上眼,又睡着了。

    林熠哲在小花园里疾走。不时走到树下,狠狠捶上两拳。

    他心痛不已的妹子昏昏沉沉又被人给按住,喉咙已经嘶哑得喊不出,室内的火热旖旎和外头的寒风刺骨赫然两个世界,两种情绪。

    ……

    木奕珩一出现,就被林熠哲扯住领子,狠狠贯在地上。

    “没长眼的狗东……”话未说完,抬眼见是林熠哲,登时住了口,自己拍拍衣裳正要起身,一柄寒刀已架在颈上。

    锋利的刀刃割裂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木奕珩满不在乎,没一点性命掌握于人手的恐惧和自觉,阴笑道:“想杀我?来,杀!我但凡缩一下脖子眨一下眼,就是乌龟王八蛋。”

    林熠哲眸光被怒火燃着,瞳孔微缩,不明白这世上怎有人这样可恨。

    …………

    “小姐,打听回来了。”小环犹犹豫豫地进门,见木雪痕正咳的厉害,连忙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水,亲自端过去喂给她喝。

    木雪痕推开茶碗,有气无力地问:“打听到了?快,还不说?”

    小环凝视她憔悴的脸,于心不忍,“小姐,咱们不理会成不成?您本就体弱,又受了风寒,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为不相干的人耗费心力。”

    说出来,小姐定要伤心。九爷如今越发不顾脸面,什么女人都肯顾了。

    木雪痕哪里肯听劝,当即手一推,把茶碗都推掉了。“你不要劝,快告诉我!”

    小环只得硬着头皮说了。

    “阿壮跟着爷跟张勇,在城西一个院前停下,直盯到今早,爷都没从里头出来。跟四邻一打听,原来那家院子里,住着个开楚馆的商人,和他新寡的妹子……”

    “这……”木雪痕脸色越发苍白,“不可能!”

    “小姐,看清吧,这就是九爷啊,胡作非为,好坏不分。”小环红着眼圈,紧紧握住自家小姐的手臂,“他现在相好的那个,是个寡妇啊!您何苦……何苦为他……”

    “不,你说谎!”木雪痕一把甩开小环,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将小环推倒在地上。她泪流满面,摇着头道:“九哥虽然风流,最多、最多便把那些低贱的青楼女子,当成玩意儿一般,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他……他这样费心费力讨好的女人,你告诉我,她是个嫁过人的寡妇?你说谎,你说谎!”

    屋里动静太大,引得院子里扫洒的小丫头都凑了上来。

    小环连忙爬起身,将众人撵出去,关了室门,扶住木雪痕颤抖的身子,“小姐,你别这样,慢慢说,别激动。”

    叫外头听到,传出去,小姐还如何做人?

    “你走开。”木雪痕推开她,“我要去找九哥,我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她穿着单薄的寝衣,一边咳嗽,一边往外疾走。小环拦在她前面,跪地抱住她的腿,“小姐啊,您清醒吧,他是您哥哥,您是她妹妹,您用什么立场质问他?用什么身份要求他啊?”

    “哥哥……妹妹……”木雪痕嘴唇勾起苦涩的笑,泪水一串串地流下来,“没错,我是他妹妹……我没资格……我没资格啊!”

    眼前白色人影猛地一晃,小环脸色剧变,朝外大喊:“快,叫二夫人,请郎中!小姐晕了!”

    ………………

    林家宅院,书房里头,林熠哲手里紧紧捏着刀鞘,强自控制着想要杀人的冲动,红着一双眼睛,瞪视面前若无其事摆弄腰间佩刀的男人。

    “你……”林熠哲知道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叫他自觉认错服软,那是不可能的,只得勉强开口,道,“打算如何安置暖儿?”

    木奕珩一愣,“暖儿?谁?”

    林熠哲:“……”青筋跳了两跳,又想杀人,怎么办。

    “咦?不会是,她的小名儿,叫暖儿?”木奕珩来了兴趣,笑嘻嘻地凑近,“你和我说说,她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林熠哲黑了脸:“木奕珩!”吼的声音有点大,把木奕珩吓得一缩。

    “你……”想骂几句,想到自己妹子的终身幸福就在此人手里,强行压制住火气,咬牙道:“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要给她名分?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待她?你若始乱终弃,将她当成玩物,我就……”

    这话说得自己心中惭愧不已,木奕珩这番作为,哪里曾把自己兄妹放在眼内?不是玩玩,如何会当街掳人,夜半爬墙?如何忍心叫那样好的女子,为他败了名声?这人……根本不是良人!

    可……不跟了他,又怎么办?

    自己能如何?总不能代替了她的丈夫,护她一辈子。

    木奕珩听懂了,林熠哲今天没把他一刀砍了,不是忌惮他的身份,是怕林云暖没了倚靠,真的做了寡妇。

    他难得正色,诚恳道:“我自愿意名正言顺,跟她相好。可我尚未娶妻,焉能先纳妾侍?你暂先等待……”

    话没说完,林熠哲“咣”地一拳砸了桌子。上头茶碗跳起,溅了木奕珩一身。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林熠哲,你是不有病?”

    “你……”林熠哲腾地站起,拔刀就砍,“你把她当成什么人?妾侍?你好意思开口?”

    一刀砍来,气势如虹,迅猛无比,只听一声闷响,刀刃深入手臂,瞬间血色蔓延,很快浸透了衣裳。

    林熠哲砍完这刀,没想到他真的避不开去,好在出手时刻意矮了半分,不然伤得不是臂膀,而是掉了脑袋。

    这人,打不服,骂不听,杀不得,究竟该如何?林熠哲扔了刀,目中露出痛色,“木奕珩,你就没想过,娶她做正妻么?”

    这声音到最后,已有哀求之意。

    他为人能屈能伸,受些委屈能怎样,可他不能委屈了七妹,她已够苦了啊。

    木奕珩连连抽气,抱着臂膀嘶声道:“你他妈真疯了?”

    “正妻?你他妈自己说呢?你做哪行的?她是什么女人?娶她做妻,我木奕珩不要脸的吗?”

    林熠哲整个人猛地震了震。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说,你他妈是开妓寨的!你妹子是二手货!老子玩玩罢了,娶你妈啊!”

    “木、奕、珩!”

    林熠哲的吼声,直冲屋顶,划破漫天雪色中的宁静。

    门前,林云暖蹬阶的脚步顿住,面容有一瞬凝滞,很快扯出一抹轻笑,任手里的男式披风轻轻落在阶上,染了霜雪。

    回头,轻声道:“晚霞,咱们走吧。”

    …………

    “嘶!”木奕珩斜卧在榻上,嘴里嘶地一声,抬起未伤的右手,照着张勇脑袋敲了一记,“你给老子轻点,老子胳膊没被那丧心病狂的林二砍断,倒要叫你个粗蛮汉子掰折了。”

    张勇嘿嘿一笑:“属下是个爷们儿,自然粗手粗脚,公子爷在林家受了这样重的伤,怎不让那林夫人给公子爷上药包扎,说不定她一心疼,公子爷又能……嘿嘿,讨点便宜呢?”

    “滚你娘的!”木奕珩见包的差不多了,一脚把人踢开,从榻上坐起来,“老子才在她家逞完强,她哥不知怎么跟她编排我呢,去找她上药,她还不趁机给我下、毒?让老子一命呜呼?你是不知道,那娘们有多狠!”

    说完,撕开前襟,把自己胸口给张勇看,“看见没,他妈的像只母老虎似的,就差没挠花老子的脸,前胸后背全是她抓的咬的,不知多少处伤!

    张勇惊得目瞪口呆,木奕珩身上几乎就没啥好地方,掐的紫的,抓的破皮的,咬的见血的,可精彩的很。

    “公子爷,这你也能忍?”张勇可不信,他家公子爷是这么好相与的人。

    “忍个屁!”木奕珩想到自己做的好事,气得笑了,”老子一晚上不知弄了多少回,治得那娘们哭得花猫似的,把她按墙上,站都站不住。“

    信口失言说出这话,见张勇一脸下流神色,正不知心里如何想象那画面呢,木奕珩陡然一悚,又一记爆栗敲在张勇头上,“你他妈想什么呢?老子让你变张公公你信不信?”

    “没……没……,属下怎么敢?公子爷,您真不找郎中瞧瞧?属下看您伤处,可见骨了啊!”张勇在这事上面向来反应极快,连忙扯开话题。

    木奕珩骂骂咧咧的,“老子这条命迟早搭在这娘们跟她哥身上!”上回她划伤他腕子,补了好几天的气血汤,才刚好些,又被她哥给砍了一刀,真够运道!

    “爷?”春熙端茶进来,正瞧见木奕珩披着外氅,手臂上围着白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伤?”

    木奕珩穿好外衣,嬉皮笑脸道:“哪儿呀?没伤,包着玩的!”

    春熙哪里肯信?走到他身前非要解他袖子,木奕珩避让不肯,春熙一个不稳,直直扑在他怀里,嘴唇磕在他脸上,把淡红的口脂都蹭上去了。

    春熙登时大窘,连忙起身,头垂到胸口,眼睛都不敢瞧他了,“爷对、对不住,我不……”

    木奕珩笑嘻嘻道:“怎么,这么急着投怀送抱?等着,爷早晚如你意!”

    逗得春熙满脸涨红,嘴里娇嗔道,“爷,您说什么呢?”一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木奕珩哈哈大笑,手拍在案上,震得伤口一痛,立即嘶声出来。

    张勇暗自撇嘴,心道,公子爷这可真是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一个都不肯放过。

    也不知那林氏上辈子倒了什么霉,叫这纨绔子给弄到手里。

    林熠哲一瞧阶上的披风,就知道林云暖来过。

    这衣裳并非他的,男式料子,色泽光亮,一瞧就是新制的,他心里一惊,又是一叹。

    七妹定是听到木奕珩说的那些混账话了。

    这关早晚要过,不如早些清醒,趁早听他的劝,退回筠泽。

    林熠哲来到东院,想和林云暖好生谈谈,却听小丫头来报,说奶奶带着人出门去了。

    他立在东院门前,久久无言兴叹,他的七妹,总是遇人不淑。

    林云暖并未表现得如林熠哲猜测那般伤心,前些日子印的书差不多好了,早想着出来瞧瞧反响如何,就在翰墨书局前头下车,领着晚霞悦欢进去。

    就见几个小店当正凑在一处边整书架边聊天,说着:“你听说了吗?京城来了个才子,前晚城头赛诗,拔了头筹,如今轰动文坛,个个儿巴望着,想与他一试高低。”

    “听说了。卫国公府的客卿,叫什么来着?唐……亦安?”

    “错了错了,季安是他的字,单名一个逸字。如今可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多少花娘想与他一会,可惜!没这机会!”

    “怎么?他不近女色?”

    “倒也不是,说是只痴心于一名女子,矢志不移,绝不看顾旁的任何女子。时人还夸他,说什么俊如谪仙,雅如清月。啧啧,也不知何等样貌,能得这样一句赞。”

    两人说得热闹,忽听一声轻响,是晚霞不小心落了手里提的东西。

    这店当都是认得林云暖的,连忙迎上:“哟,林先生,是您来了?”

    林云暖将手稿寄在他这书局,请他们的写手帮忙润色修改,故事起伏婉转,荡气回肠,早令这些人心中拜服,因此对她极为尊敬,口称“先生”,不以寻常妇人的称呼称她。

    林云暖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适才碰巧听了一耳朵,你们是说,唐季安来了京城?”

    两人见她知道唐逸其人,立即打开话匣,“可不是嘛?先生知道他?如今要问城里最有名的文人是谁,那绝对就是他了。天天有人来我们小店,问有否唐逸的墨宝著作。我们东家也瞧见机会,想给唐季安印一版诗集,只是苦无门路,求见不得,毕竟,我们这种白身,怎么够得着国公府里礼遇有加的客卿呢?”

    “哦。”林云暖点点头,“却不知,既然他身在公府,又是如何将这许多事迹传了出来?城楼赛诗,不是只有官家子弟才能参加的么?且贴诗文出来,不落名字,公平投选,结果也是七日后才公告揭晓。怎知那赢的便是唐逸?”

    那伙计挠挠头:“这却不知了,我们也是听人说的,如今大街小巷,全在谈论这个唐季安,其实这里头的事儿是真是假,我们也并不清楚。”

    林云暖淡淡一笑:“这样啊。”

    出得书局,晚霞忧心忡忡,“怎么办,奶奶,四爷也到了京城!您在此地自称寡妇,到时被他揭破……”

    晚霞担忧的是木奕珩。

    唐逸揭破林云暖是自己前妻,木奕珩这个后来者面子可就不好看了,到时世人会把话传的多难听,可想而知。

    木爷如今已经介意奶奶的妇人身份,再有前夫在其间揪扯……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爷,老夫人听说您在家,喊您去呢!”

    翠文莫名其妙看春熙冲出去,奇怪地盯她半晌,进门把正事说了。

    木奕珩换了件衣裳,就往前头去。

    松鹤苑里极是热闹,木奕珩也不等通传,直接掀了帘子。

    “老九来了?几天不见你,怎么似瘦了?过来,让我好生瞧瞧。”木老夫人最疼这个幼孙,一进门就把人喊到身边,摸脸捏手,一番亲近。

    木奕珩最是脸皮厚,也不害臊,当着一屋子人面前滚进老太太怀里,把头在老夫人腿上蹭了两蹭,嘴甜道:“今天没见着祖母,太过挂念,可不就瘦了?回头跟上峰请辞,不做那劳什子城防,忙得都没空在祖母跟前尽孝,有什么好?”

    一屋子人张口结舌,心想,你天天在外头走鸡逗狗寻花问柳,倒好意思说忙公事去了。

    却把老夫人心疼坏了:“不错!城防日夜执勤,舞刀弄枪,伤着了累着了可怎么好?瞧把我乖孙辛苦的,这腮都塌了,咱不做了!回头叫你爹给你捐个闲职,有个名头装点就是了,镇日就在家中玩便是。”

    说着,又迁怒了大儿子,喝道:“老大家的!”

    木大夫人连忙起身,笑道:“儿媳在呢。”

    “等晚上老大回来,叫他来见我!我倒要好好问问他,做什么这样作践我的乖孙,非逼着我乖孙辛苦谋事做,难道我木家,养不起人了?就少我乖孙这几两俸禄?你告诉他!他若舍不得银钱,我这里有!用不着他半钱银子!”

    说着就令丫头:“拿钥匙开匣子,把票子取了十张给你们九爷!”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我都收到了啊,太谢谢啦,菲菲能坚持写下去,全靠你们一路相伴,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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