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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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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就定了两个乳娘, 一个是木大夫人送过来的, 一个是钱氏在外寻的,都是老实可靠底细清楚的,腊月二十六这天进府给林云暖磕头。

    她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心得, 刚来这世界时,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 后来在唐家七年,也未曾生养过,只觉自己其实也未必就喂养不好孩子, 瞧自己的孩子被人家抱在怀里吃,说不准心里还膈应得慌。

    可如今大户人家的奶奶太太, 并无自己喂养的旧例,损害身材不说, 还要时时将婴儿未吃完的挤出来, 不分日夜每隔两个时辰就得涨一回挤一回,别说自己休息不好,还带累丈夫跟着受罪。

    林云暖瞧二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都是温柔安静的性子, 心想木大夫人和钱氏的眼光必然不差,一人赏了只银镯子并小银锁给她们的孩子。在屋里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人去了。

    就见烟柳踌躇地进了来。

    林云暖扶着悦欢的手坐到里头大炕上去,腿上盖着狐裘毯子,斜歪在那听烟柳说话。

    “何嬷嬷不住哭诉,说奶奶故意冤了她闺女,若非大奶奶时时叫人盯着, 就给她闯进院子里头来了。那何嬷嬷有个病歪相公,拿这唯一的女儿当成了命根,听说人给扣住审问,买了二斤砒|霜进来闹嚷要……要同归于尽。”

    要和谁同归于尽,烟柳不敢说,林云暖也明白。

    其实已没什么可审,春熙便是不招,林云暖已经摆出态度,木家这等人家,也绝不会纵由侍婢给女主子添堵。

    悦欢愤愤然道:“奶奶从有孕至今,胎相一直不好,便是这春熙歹毒诅咒之过,奶奶本已饶她,是她自己作死,还妄用药想害奶奶,这样也算冤她,怎样才不冤?又不曾打杀她,这一家人要死要活作甚?”

    春熙六年里安分守己,甚得木奕珩欢心,翠文木讷,烟柳胆小,纷飞年幼,春熙聪明机灵,样貌又佳,在木奕珩身边,那是头一份的贴心人。自木奕珩和她成婚,那样妥帖的一个贴心人突然性情大变,诅咒、陷害,阴毒小把戏层出不穷,若说中间无人推波助澜,林云暖是不信的。

    一个丫头,再如何心比天高也不会忘了自己根在哪里。

    厌胜之术对林云暖来说,实是胡扯,她胎相不佳,是先前失胎、宫寒,加之用了猛药避子,伤了底子,实在怪不得旁人。林云暖容不得春熙,也不是担心木奕珩给她勾搭去,只是这丫头越发胆大、恶毒,叫她如芒刺在背,镇日防范辛苦。毕竟是自己将来要过活一辈子的地方,只想轻松舒服……

    思及此,却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

    当初成婚,多半抱着不想自己这孩子做了给人指摘的野种,怂怂的顺应了命运安排,对木奕珩是有多少感情,她自己都说不清。却不想才过半年,自己已经给木奕珩宠得幻想要一辈子……

    “老祖宗那边怎么说?”动静闹得大了,别人如何想不怕,只怕木老夫人觉得她这个九孙媳不省心,加上之前春熙没少往那头传瞎话,老太太对她印象大抵是极差的。

    “松鹤园静悄悄的,何嬷嬷不知缘何,也没敢往老夫人那头闹。许是大奶奶早防着她,不许她去烦扰老夫人了。”烟柳心想的是,毕竟林云暖现在不是一个人,她再怎么不好,肚子里总怀着九爷的骨肉,老夫人如何能饶却想害她曾孙的人。故而这回冷脸闭门,干脆将何嬷嬷也给打出来。可谓牵一发动全身,惹得各院都警醒起来了。

    惹出这一切的人,却懒洋洋地往大引枕上一靠,“罢了,既无人来吵我,这些事今后不必打听来与我说了。”

    还没歇一会儿,说是筠泽来送年礼的婆子、管事们到了。

    林云暖只得梳妆到前院,大夫人院里一派热闹,远远听见一阵带着筠泽口音的说笑声,三年未回筠泽,听到乡音,几乎有恍如隔世之感。

    大夫人屋外堆了好些红纸福字包裹的土产。——这是专门给林云暖婆母带的,自然另有几车东西都卸在外院慢慢盘点。

    林云暖一进屋,所有目光就纷纷朝她射来。

    李嬷嬷不敢肆意上来哭抱,腾地从小板凳上弹起身来,只望着她红了眼圈,规规矩矩磕头喊她:“九奶奶安康。”

    木家三个夫人并大奶奶、四奶奶、五奶奶、七奶奶都在,——筠泽送年礼上门,带管事们上门的小辈是林熠哲,人给留在外院陪木清渝喝茶,这头来拜见的不过是几个体面些的嬷嬷。再体面,也是奴才,木家却是全员过来招呼作陪,是给足了林家脸面。

    林云暖这人,在娘家给父亲训斥长大,在唐家七年,又处处遭人嫌弃厌恨,如今嫁给木奕珩,众人将木奕珩待她的态度瞧在眼里,知道他是必不准她在谁手底下受委屈的。这些人待她太周到,让她忐忑不已,不知该如何才好。

    她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给众长辈请安,膝盖不及弯下就给木七奶奶拽住,扶到一旁贵妃榻上坐卧。

    七奶奶笑道:“你娘家来人,想你必想过来看看,娘担心你坐椅子不舒服,早早命人在炕边备了软塌。”

    林云暖坐立不安,想起身行礼致谢,唬得几人一惊一乍:“快坐,快坐,这么大的肚子,还穷讲究什么?别叫你娘跟着你胆战心惊的!”

    林云暖只好厚颜坐那榻上,听三夫人饶有兴致地打听筠泽的风土人情,话里偶然透漏,年前一个月木家这边就已派人送了年礼到筠泽去,询问船期是否所有耽搁等等。

    从上房出来,那李嬷嬷再也忍不住,哭着拥住林云暖:“奶奶在木家这样受器重,太太该放心了!”

    回到院子,又从腰里掏出一沓票子,“我贴身藏着,这一路几乎不敢合眼,——太太叫我带给奶奶,这是两万两银票,叫奶奶不要简省,莫落个小家子气的名声,处处大大方方的!”

    林云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成婚两遭,陪嫁的银子怕是已经掏空了林家了吧?

    寻常百姓一年有个五十两银,便算过得不错的了。且木奕珩并不缺钱,他手上生意众多,什么赚钱行当都乐于插一脚,又有木清渝木清鸿这些人看顾着,几乎没有亏本过,至于她嫁妆有多少,银票有几万,木奕珩问都没问过。首饰衣裳府里又是不重样地供应着,哪里就缺她的钱用了?林太太还当她是在唐家,不拿钱出来哄人,就要瞧人脸色?

    到底是母亲一番好意,林云暖脸不红心不跳的收了。李嬷嬷说些关怀的话,知道她一切都好,甚是老怀安慰,不免唠叨:“从前那唐家眼皮子浅得,以为自己是甚了不得的高门!处处作践奶奶,作践我们林家。如今奶奶嫁的这样好,可把那唐老太给怄死了,咱们三太太在刘大人府上遇着她,远远就躲着三太太走,——她一个儿子贪墨给撸了官职,一个买卷给人告发终身不得参考,只剩一个唐逸还算不错,却也在画作上头污了名声,可谓现世报,活该她有此下场。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的路长,且走着瞧呢!”

    一番话说的林云暖暗暗解气,想到唐老太从前是怎么作践她的,觉得这人正活该给人杀一杀锐气。

    不过想到自己当初和离的手段并不十分光彩,唐家向来是认定她是与人有私才生了离心的,便犹豫打听:“唐家可曾传出我的什么话来?”

    以她对唐逸的了解,这人千般不是,却是傲气十足的,自己被人给戴了绿帽,这种事打死也不会自己往外头传,可唐太太那人却不一定了。

    李嬷嬷一想起这个就觉好笑,她一拍大腿,笑着道:“奶奶以为她敢?当初奶奶离家,唐家莫名给人破了大门,一行凶神恶煞的壮汉,将那一家老小绑在一块儿,问他们唐逸妻房是谁。但凡谁提奶奶一个字儿,就立马挨两记大嘴巴,从主子到下人,个个儿打得猪头一般,到后来,只听说一个‘林’字儿,就恨不得吓尿裤子。——这还是大爷从云州打听来的,唐家好面儿,这事儿自然不会对外说。大爷回来说给老爷,老爷还不肯信。后来三太太见着那唐老太的哆嗦样,这才信了。家里只当是奶奶叫人做的,难道不是?”

    林云暖扶额长叹。

    脸皮微微一红。

    还真不是她做的。

    谁这么嚣张,光天化日之下闯人宅院做出这种荒唐事。

    还能有谁?

    晚上木奕珩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今天的林云暖格外不一样。

    她许久不曾好好捯饬过自己,今儿却画眉上妆,穿一件簇新的衣裳,吃饭时瞧他笑,说话时朝他笑,他在一旁抹剑时一回神,还见她朝他笑。

    木奕珩心里发毛,丢了剑,贱兮兮地过来蹲在她身下,“我说娘子,我做错什么了,你只管说。你这样瞧我,我害怕啊。”

    林云暖给他气笑了,抬手戳他额头:“德行!”

    木奕珩伸手给她捏腿,嬉皮笑脸跟她开玩笑:“什么德行啊?是不是好俊、好潇洒、好迷人的德行?”

    林云暖斜睨着他,许久,还是绷不住笑了,伸手把他脖子一勾:“少废话。你什么时候年休?想你陪我几天。”

    木奕珩给她伸臂搂着,他蹲在她脚下,脸颊刚好挤在那两团丰软上面。

    他直咬牙:“别……你这么热情我不习惯,待会儿惹起火来受罪的是我。您行行好,放过小的这回。”

    林云暖臊得脸通红,伸手一推把他头推远些,背过身靠在床里,蒙被将自己盖住。

    木奕珩踢飞鞋子,飞快从后把她搂着。那手钻进被子,不要脸地撩起她衣襟下摆。

    林云暖扣着他手:“怎地,不怕受罪了?”

    木奕珩嘿嘿一笑,身子从后贴上来:“聊作安慰……你睡你的。”

    身后粗重的喘息,林云暖都没脸去听。将被子盖住头脸,只当自己是个死人,任由他那左手放肆。身后抵着的,滚烫得快把她融了。

    好一会儿,他叹气平躺枕上,“什么时候生啊?早知如此,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怀这崽子。”

    …………

    腊月二十九,东营才开始轮值。木奕珩抽的是年初四的值日,在营里粗粗点卯就领了交接对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天香楼买卤味的时候,谁想能碰上打劫的。

    亏得带了张勇、吴强。

    且打且退到一处巷子里,杀意给激起来,木奕珩抽刀迎上,那伙贼人突然身手大涨,前后配合整齐有度。

    不是寻常匪人。木奕珩怀里揣着刚买的卤肉,一时有些心焦。答应了要陪她玩一天,难不成没命回去?

    等三人几乎支应不得之时,卫国公的人到了。

    层层叠叠的官兵,二话不说便上来火拼。眼看两伙人在他眼前斗起来,打得十分热烈。

    木奕珩趁机攀墙就溜。毫无骨气可言。

    卫国公轿子到时,他已走得没影了。

    领头的几个贼人给扯了蒙面的黑布,卫国公冷笑一声,命把人都绑了,送去荣安的院子。

    当晚,卫子谚给卫国公叫过去,不由分说打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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