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你知道吗?这些天,不知道是哪位老师跟学生们讲了我要走的消息,每天都有家长送来好吃的,学生们一下课就跑过来抱着我,说不想我走,问我能不能不走?弄得我心里还挺不好受的。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继续读研,我还真想在这里再呆几年。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真得是太珍贵了,它让我知道教师这个职业的荣光,也让我懂得了生命中唯有奉献才是大义。”
“看来,你成长了许多。”
“是呀!所以,我要感谢这里,也要感谢你和瑶瑶。”
“为什么要感谢我和瑶瑶?”
“是你们让我忘记了悲伤,让我明白还有比悲伤更有意义的事情。”
“真好!老楚,能听到你这样讲,我特别开心!其实,这段时间我和瑶瑶的感悟也特深。和上海比起来,这里的确落后了许多。但是这里的人很乐观,也很积极。我们在新闻培训班里认识了许多人,有好几位记者都很优秀,他们并非不知道怎么去采写新闻,也知道新闻的核心是真实性,就是因为错过了最好的教育时期,与先进的理论失之交臂,这才缺少了系统的知识结构做支撑,我们几个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他们梳理下原有的知识结构,并针对缺失进行补充。之所以被这些记者们所授受,不是因为我们的能力比他们强多少,而是因为我们比较幸运,接受到了最好的新闻教育。我经常和瑶瑶在讨论一个问题,贫穷的根本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教育。正是因为这里教育的落后,才导致贫穷的面貌,人们的文化水平低,就无法获取先进的生产力,而原始的劳作不足以改变贫穷的面貌,只能解决一时的温饱;正是因为这里教育的落后,才导致这里的记者们新闻写作形式化、模式化的情况出现,不是他们不够优秀,是因为教育的缺失,把这里变成了一个闭塞的空间,他们没有渠道获取更好的信息,错失了接受最好的新闻教育的机会。”
“志彬,说得太好了!这是个现实问题,通过这次支教,我发现我们在做一项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对于我们未来的发展也会起到重要的作用,所以,我得感谢你和瑶瑶,是你们才让我有勇气走进这里。”
“不要一直说感谢的话,我和瑶瑶决定来这里也不全是因为你。之前我就有过去荆山里支教的想法,板桥、巡检、李庙,随便一个地方都行,只要能为家乡的建设出一份力就好。后来,你提议来陕北,这也是我想来的地方。说到底,一个人如果想改变,是自发性的行为,即使没有外力的推动,也会主动做出改变。所以,你应该感谢自己,是你自己向外求,才有了这些改变。这段时间我们也和李主任一直在探讨未来的事情。李主任是个很优秀的基层领导,非常值得我们学习,他对改变这里的教育现状比我们还要迫切,我能从他的言辞中感受到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他想挽留我们,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和瑶瑶看见他那副样子特别心疼。现在好了,你和莫祺做了我们没有做的事情,仅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是最棒的!”
“被你这么一夸,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起来,我应该感谢莫祺。你说的没错,一个人要想改变就得靠自己,但是如果没有借助外力的推动,改变周期就会变得很长。这段时间莫祺给了我很多鼓励和精神上的陪伴,正是她寄过来的那些书以及信件,让我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再加上满堂川的山水树木都很治愈,特别是那些孩子们,他们对你的信任与喜欢是那样的干净,让你不得不心无杂念。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一下,我已经开始资助满堂川的两个孩子,可能以后我的经济会更加拮据了。”
“这算是你给我们带来的又一个惊喜,要不说,我们三人能成为‘三剑客’呢?”
“什么意思?”
“我和瑶瑶也资助了两位同学。我之前跟你讲过,有两位女生因为家里的情况不想参加高考,我和瑶瑶以及他们班主任对她们做了一次家访,说服了她们家里,不过,两个人的家庭存在各自的问题,经济上的确有些难处,所以,我和瑶瑶商量了一下,我们俩决定资助她们,直到她们读完大学。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
“这倒是!两位有爱心的哥哥、姐姐,能不能再资助一位同学啊?”
“什么情况啊?别告诉我,你也需要资助。”
“我?需要,现在最需要的是哥哥、姐姐资助的午饭,快饿瘪了!”
“哟!还真是。想吃什么?”
“当然是绥德最出名的羊肉面了,外加两个油旋子……不,四个。”
“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说不完可以带回去啊!”
“行!满足你!”
“志彬,刚才还真没跟你说笑,我们小学真的还有一个孩子需要资助。这孩子父亲前年去神木矿上挖煤,有天矿井坍塌,他父亲再也没有走出来。孩子的母亲受不了家里的穷就改嫁去了榆林,孩子没带走,留给了爷爷奶奶,两个老人的身体又不好,半大个孩子成了全家最大的劳力,洗衣做饭、提水拾柴、养鸡放羊、下地干活,几乎大人们做的事情全让他做了个遍。这孩子很懂事,也很早熟,从来不埋怨母亲舍弃他,每个人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先把微笑给别人,然后很礼貌地跟人打着招呼,对知识的渴求欲望很强,即便是在放羊,也能看见他在树下捧着课本看,这样的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这孩子不在我的班上,原本我并不了解,是和其他老师闲聊时才听说的。今年的时候,这孩子来学校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老师们想帮他,但每个人家里都不富裕,没办法,只能由老师们轮流去他家帮忙,一来帮着分担些家务农活,二来帮孩子补下课。我也是刚加入到这个帮扶队伍中的,这已经是我在确定资助那两个学生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以我的经济能力,两个学生还可以,再加一个就有些吃力。本来想让莫祺资助,但是又开不了口,所以就想……”
“我同意!老楚,什么都别说,这个学生归我了,回去你就跟他说,让他安心读书,下周我们去看你的时候顺便也见见这个孩子。我也听李主任讲过,下面许多乡村里的男人都去了矿上挖煤,有些孩子刚满十六岁,他们也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才去到那里的。听说神木这个地方盛产煤,除了国有的煤矿外,还有一些属于非法开采,这些非法煤矿大都存在安全隐患,所以这两年煤矿事故很多,许多家庭因为这个变得更加穷困。一中校长跟我说过,绥德在过去并不穷,这里的男人们很勤奋,也很能吃苦。以前这里的男人都会石刻、石雕的手艺,只是这些年,这些东西派不上用场,很多人的手艺也因此而废掉了。想想真是可惜,多么好的传统技艺,它让我想起冯天漳,如果他没有接下冯伯伯的技艺,估计也和这里的男人们一样,去建筑工地上干苦力或者去东巩煤矿挖煤了。这里的人需要机会,需要一个让外界了解这里的机会,或者说与外面建立一个互通的平台,这样的话,他们的技艺不仅可以被更多人知晓,没准儿还能以此为生,走上富裕之路。”
“我也听满堂川的老人们说过这事,的确是有些可惜!可是如果想改变这个情况,必须让这里的孩子们先做出改变,只有他们接受到完整的教育之后,才能改变这里的旧貌。我对这里有信心,特别是看到这里的孩子像个小大人一样,就更加有信心。”
讲这话的时候,楚如白并没忘记刚才何志彬干脆地答应资助学生的事。他在听到何志彬说已经资助了两位女生之后,觉得再让他资助这个学生似乎有点过分,自己也不过资助了两位,凭什么就要让他多资助一位呢?现在好了,这个学生总算可以安心读书了。
“志彬,我替那个学生给你鞠躬!”
楚如白边说边郑重冲着何志彬深深地鞠躬,身子还没弯下去就被何志彬制止了。
“老楚,你这样还不如骂我呢!”
“志彬,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就问你,绥德羊肉面、油旋子你还要不要吃?”
“当然要啦!”
“那就赶紧的,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