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候侍卫队的期间,王大梁站在衙门口就寻思开了。这是王大梁第二次听说给总督大人建生祠的事情,上一回是在去拜访干伯父黄维中的时候听他和南康知府孙一平聊天说起的,当时王大梁也只是惊讶,压根就没当回事,在王大梁想来,杨巡抚想要拍总督的马屁,替他建生祠,江西一省这么大地方,他爱建哪建哪,关我王大梁何事?
没料到时隔不久,这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这真是飞来横祸!
两盏茶的功夫,王大梁的私人卫队便赶到了,令王大梁惊异的是,侍卫女队长戴瑛瑛居然也来了。她一身竹纹的罗裙,月白对襟衫子外罩件薄比甲,一头乌鸦鸦的黑发用根银簪子扎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刚出门去逛街挑细软的大家小姐,全无当日英姿飒爽的模样。
王大梁道:“你怎么来了?”
戴瑛瑛两手空空地在王大梁面前一摊,语调轻松地道:“我本来要去西门街逛逛的,路上见着他们几个才知道大人你要去云山,我也就跟了过来了。”
王大梁瞪眼道:“你就这么空着手去,路上怎么保护我?”
戴瑛瑛轻轻一笑,斜眼看向王大梁,自信满满地道:“凭本姑娘的身手,就是赤手空拳也能保你王大人毫发无伤。别婆婆妈妈的了,快走吧,本姑娘也正想去云山上玩玩。”
王大梁苦笑一声,上了马车,一行人朝云山走去。结果到了云山脚下,马车却再难上去,王大梁无奈,只得舍了马车,徒步上云山。
一条碎石小道沿着山势弯弯曲曲地延伸向山顶,路旁草木森森,鸟语花香,凉风习习,松涛阵阵,偶有溪流潺潺,王大梁一路走来,也是神清气爽,心胸开阔。走了一段,王大梁无意间抬头一看,居然不见了领头的女队长戴瑛瑛,一问身旁侍卫才知道,人家早就跑到前头去了。
从一片半山腰的竹林中穿出,就见戴瑛瑛浅笑吟吟地坐在一处水谭边的大石旁,脱了棉鞋,探着光洁如玉的两脚在水谭里划啊划。戴瑛瑛见了王大梁,招手道:“我说王大人,你属窝牛的啊,可真慢。这水好凉哦,过来歇会呗。”
一众侍卫闻言都脸色惊异,王大梁尴尬地咳一声,讪讪地道:“我看这天也快正午了,还是赶紧上到山顶要紧,免得太阳升高了天气变热就不好走了。”
抬眼看看天上,切了一声,道:“还早着呢,坐会不妨事的。”
众侍卫这会也跟着起哄,嘻嘻笑着说走累了要休息会。王大梁无奈,只得走到水潭边坐了。
过了一会,戴瑛瑛好奇地问道:“诶,许大人,这回上云山做什么呀?”
王大梁闻言将替江西总督生祠选址的事情说了,戴瑛瑛惊讶地一拍掌,笑道:“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落到你头上,看来这汉南一地的官儿脑袋果然都不太好使。大好邀功的机会白白便宜了你。”
王大梁闻言白眼一翻,气道:“屁啊,这就是个死坑,那些个王八蛋一个个都精着呢,谁都不愿意往里跳,我这是被逼着没法子才接的差。”
“你当王知县和张县丞祠堂选址的事情推给我,是安了什么好心么?”王大梁捡了块潭边石板与相对而坐,一脚将谭边沙地的一块鸡蛋大圆石子踢飞,冷笑道。
“一般这种通天的大事情,办好了,一举成名,加官进爵指日可待,相应的,万一办砸了,也必然是前途尽毁!想我王大梁虽不谙为官之道,却也知道凡事但求稳重,剑走偏锋永远是人生大忌!”
戴瑛瑛听了,偏着头大为意外地看王大梁一眼,哗啦一声拍打出一圈水波,点头道:“本姑娘虽然不懂当官的大道理,但本姑娘也知道风险大的买卖回报必然也高。听说这回大人你是给总督办差,这事必然是惊动省里布政使司甚至是巡抚衙门的,大人你若是将这个差事办好了,肯定能在省里的高官眼里留下不小的印象,没准哪天那些个大人物想起了大人,那大人岂不受益良多。当年我爹就是……唉,总之我觉着这事能落到大人头上,还是利大于蔽的。”
王大梁愣愣地看向水面,思虑良久,深叹一声,道:“我虽然对上面为什么这么急着给总督建生祠不甚明了,但我总觉着这件事说起来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眼下还看不出来,日后总会给有心人留下把柄,核计起来,总归后患无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