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余饭后添些谈资么。
只要掩过去这回取得了童生资格,明年的院试他自不会藏拙,毕竟从秀才开始,一层层的科举之路不仅要看当次的考卷,还要看以往的资历名次了。
至于之后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多时候史墨还是个十分能放下忧虑的主儿。
一时心情大好,嘻嘻笑道:“走,咱们回去整理下,也该去探望探望宝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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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回来的时却是人搀着回去的,满身的鞭痕,额头上一大块青紫,肩上还有脚印似的一块黑青的肿胀。
王夫人迎出来,见着宝玉这样儿险些厥过去,冲将过去,抖着手查看宝玉身上头上没有多少好地方,一叠声的叫去请太医,见宝玉好歹还有些意识才放下半颗心。众人围着,百般解劝,方渐渐止住哭声。
她转过脸已经变了神色,眼睛跟刀子似的,挨个看过跟着宝玉的人,胸膛起伏,像是勉强压下火气,好半晌,才缓缓道:“去回禀老太太一声儿。”
史墨和贾环跟在宝钗、探春等人都在正房院落里,原是里面有满屋子上赶着服侍的人,实在没有他们立足的地方儿,宝钗等又是女孩儿,宝玉受得是外伤,诊治时总要避嫌,是以姐妹兄弟们一并都等在外头了。
屋内的动静他们能听到七八分,别人尚还使得,史墨听到屋内王夫人的反应,心内却是一凛,暗道这王夫人心思深沉,现在还能隐忍住不发火,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只不过,去回禀老太太,是想把事情闹大么,史墨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这二太太想是把因果疑到环儿身上去了——算盘打错了啊!
正巧宝玉屋里的‘贤惠人’袭人出来,要去二门招来茗烟细问。史墨哪能让里头的人那么早就知道事情原委呢,对身后跟着的秋水道:“去,去拿来我从侯府里带过来的好药,兴许宝二哥能用上。”遮掩住他人视线的同时,小声飞快吩咐:“叫董方拖住茗烟等人。”
秋水脆生生的应了,走的却是飞快。
另一边宝钗听见,也对身边莺儿吩咐几句。
不一会儿,贾母便扶着丫鬟,喘吁吁的走进荣禧堂,边走,一面还气道:“这是那起子小人挑拨的他老子下那般狠手,真真可恨之极!”
史墨手指头一动,王夫人已经上了眼药么,好快的动作。
待太医院的太医诊治过,贾母命院中姐妹兄弟进去。
史墨等人进去时,就见贾母坐在榻沿上,疼惜的给贾宝玉擦汗。一旁王夫人和凤姐也是慢慢的担忧,更不提地下围着的嬷嬷、媳妇子、丫鬟了——兀的叫人冷笑!史墨想起当初环儿床前冷落的样子,心里一时间又冷又恨。
王夫人拭泪,数落“不争气的儿”,又哭“好端端的,怎么又惹你父亲生了气?前儿不是还说你在学里大有长进了么?”
贾母听得这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沉声道:“去叫跟着宝玉的小幺儿来!我倒要问问!只听说宝玉在学里被人欺负,怎么回来后他老子不找欺负儿子的人,反倒打起儿子来了!”
底下的仆妇听说,连忙去搬来几架岁寒三友的高木架屏风,只是个小幺儿,太太媳妇们见了没事儿,只是姑娘们怎么也得避一避。
王夫人等连忙劝解,请老太太保住身体,凤姐看了哀哀的王夫人,也帮衬几句,话里话外隐隐有指向贾环的意思,竟说出来一句“实在令人难疼,要依我的性子早就撵出去了。”
史墨和贾环的眼眸都变得极冷,只是两人在各色目光中俱俱低头,不动不语。
贾母气的身子直打哆嗦,等不及宝玉的小幺儿,竟是要发话。
贾兰嘴唇动一动,史墨也正要说话间,贾政进来了。
贾母立刻冷笑道:“你来作什么!是要看他被你打死了才甘心么!”一叠声的叫他出去,贾政听说,见贾母气的很,只得退出去。
贾母把贾环、贾兰叫到前面,淡淡道:“你们一个弟弟,一个侄子,也跟着宝玉在学堂,倒说说,你们老爷因何发这样大的脾气?”
话虽这般说,可那双眼睛已经严厉的盯住了贾环,“莫不是有谁在你们老爷面前嚼舌根子里罢?”
这话却是因,一则王夫人派去的人隐隐约约提了什么,二来就是贾环还不曾认识史墨时,因妒忌宝玉,和赵姨娘学的时常爱说些酸话,他小孩儿不懂,却被王夫人故意传到贾母耳中去了。再加上他是不受重视的,底下的奴仆跟红顶白,有脏水有错处也爱往他和赵姨娘头上撇,久而久之,这府里竟是习惯了见宝玉受二老爷责问的孬事儿就把引子往贾环身上扯。
贾环低着头,贾母的眼神越来越严厉。
忽然,王夫人惊喜道:“宝玉,你醒了!”
几句又哭又笑的哀叹、安慰之后,王夫人把话又扯回了前事之上。
史墨在底下看她哭得可怜,心里只冷笑。
贾母又逼问事情。
王夫人见宝玉果然把目光投到贾环身上,霎时间又高兴又愤恨,高兴的是这回童试贾环必不能参加了,日后恐怕连家学都去不成了;愤恨的是果然是贾环害的宝玉。
却听宝玉道:“多谢弟弟了……唉,为着哥哥,你也挨了老爷一鞭子。”
同时,贾兰嗫嚅道:“薛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