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身上好像没这毛病?果然,史家还是把小外甥教歪了些……
噗,元小舅失笑,捅捅朱亲王,眼角挑起,“我家墨哥儿问你呢,嗯?”
水光潋滟,朱亲王微微失神,自打小外甥中了进士,逸之的心情就晴朗许多。伸手握住那支捣蛋引火的手指头,朱斌习惯性的就像低头去亲吻。
“咳咳咳!咳!咳!咳!!!”贾小环捶着胸口,死命的咳。
迤逦的气氛荡然无存。
贾小环成功换来一个白眼、一个冷瞪,外加亲亲墨哥儿担心的拍背。
贾小环顺顺气,面上温文尔雅依旧,好像刚才那个作势要把肺咳出来的人不是他似得。
元小舅又飞来个白眼,其实被喂得饱饱的小舅舅哪儿知道贾小环的苦:刺激欲求不满看得到摸得着就是吃不进嘴的青涩小爷们是不道德的!
“没有喜事。肃王府不会有什么将近的喜事!”你不必担心,我必不负你舅舅!
朱大舅沉稳浑厚的腔调响起来,史墨心一松,继而又有些狐疑。没有喜事,那就是没有子嗣,皇上那里怎么交代,文武百官怎么交代?
朱大舅视线略过小外甥,淡淡道:“朱家子嗣繁盛,寻十个八个生而教养,又有何难?就算资质不足以承我衣钵,再寻就是,我总会有合适的‘儿子’。”反正在‘合格’之前,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会与他朱永安沾上一丁点的关系。
朱斌十分谨慎。那些人选无一不是不足周岁就被抱过来,身世更是五花八门,有外室所生的,有父母双亡的,有后院牺牲品——原本都是要死去的婴孩,被朱亲王指使着偷梁换柱来的……说起来后一种倒是最多的。朱亲王安排了天衣无缝的‘身世’给他们,精心教导,暗地里有专人把言行举止一一记录,其中有资质者,挑选最合适的,送来逸之身边——元老大人就是帝师,逸之日后自然也会是。
只可惜之前教养的那一批,没有一个合适的。那些不合格的孩子便会用他的那个身世活下去,日后有何造化,便靠他自己了。说起来朱斌还算是做了好事:可以想象,那些孩子毕竟受过精心的教养,日后成就不会差到哪儿去,比他们原本的命运要好上千百倍。
朱斌此话一出,史墨一愣,随继就腹诽不已。
你以为那是韭菜么?割完一茬还有一茬!皇家姓朱,又不是猪,子嗣繁盛也不是这个繁盛法呀!
但,到底是安心了。
元小舅对他这话没什么大反应,像是早已知道似得。用手指头捏捏小外甥的脸颊,元小舅笑弯了眼,看样子是颇满意自家小外甥的“爱舅”之心。
贾环不着痕迹的拉了史墨道:“祭祀的事儿,咱们也该给舅舅们说说。”
史小墨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大好,扭头笑道:“是,好叫舅舅们知道。”
元小舅手指底下软乎乎的感觉顿时没了,看向贾环,眯眼。
贾环大脸正直依旧,正经道:“墨哥儿说得对。”
“我这里没事儿,保龄侯府定下了这月二十六,宜祭祀、移迁。特特儿跟我说是供奉历代保龄侯朝服、玉牌的祠堂。”史墨笑道。
闻言,元澈放下茶盏,道:“不奇怪,史鼐空顶着保龄侯府的名头,身上连个闲职都没有,早已心急了。这回笼络你,不过看你恩师的名头,还想借你与林如海搭上话罢了。”
说罢,又看贾环,贾环道:“我这边却有些波折,不过舅舅不必担心,这月二十六,我必然是要他们开小祠堂的。”
四大家族都有的小祠堂,和年节时受合族祭拜的大祠堂不同,小祠堂只有嫡支嫡长子孙或是为宗族立过大功的族人可拜,这不仅仅是个荣耀,更是身份上的承认!
这意思,能从小祠堂祭拜过先祖的人,身份等同嫡支嫡长子孙!除了不能继承家族,其他的像是家族的扶持和资源,与嫡长子孙一般无二!
若不是这个缘故,贾母便会松口,给贾环一点甜头好笼络他为家族贡献了。而保龄侯府史鼐的做派,则是明摆着要给史墨个大礼,以此拉拢他了,毕竟对史鼐来说,就算祭拜过小祠堂,可史墨早已分家出去了,能有什么干系。
——明明他史墨才是正经的嫡长子一脉的长孙,如今却需借着进士中第的名头祭拜小祠堂,当真可笑,若不是为着藏在小祠堂里的那半张秘药方子,小爷真不稀罕祭拜你那小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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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贾珍忽然来求见贾母,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贾珍告退后,贾母的脸一直阴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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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抱着大红襁褓的贾元春,守在交泰殿必经之路上,望眼欲穿。
“娘娘,该给小殿下喂奶了,您看?”
“多嘴!皇儿刚吃了奶,哪儿用你多话。”
奶娘无奈退下,不敢再进言,只得求助的望抱琴。小殿下本就体弱,娘娘抱着他站在这风口子上小半天了,又不让喂奶,可怎么办?
抱琴轻轻冲奶娘摇摇头,这奶娘是个实心人,是真疼小殿下,她这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忍不住帮扶一把。可……小殿下可怜,没能投个好胎,摊上这样的娘。
远远似有声音,元妃面上一喜,冰凉的手伸进襁褓里一掐,登时小皇子就啼哭了起来。元春急忙抱着哄起来,挂着慈母的笑,温婉可人。
奶娘本来忍不住上前一步要说话,见元春脸上的笑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低头不敢再看。
抱琴暗自冷笑,作为贾元春的陪嫁大丫头,她自是明白她这位主子的心思的,不就是觉着自己年轻体壮,只要复宠便还能再生下皇子么!【注:还记得么,前文写过这个抱琴是元小舅安插的人。】
元春的确是这么想的,如今这个儿子生辰不好,冲撞了太上皇不说连累她自己也被老圣人不喜,还病病殃殃的,就算是侥幸养大了也没大用——宫里又不是没有健康的皇子,谁会依附个病秧子?
由此,元春打定主意,先用这个儿子作名头,把与贾家一派的各郡王府、国公府…拉拢到她身边儿,等再诞下健壮讨喜的皇儿之后,这个儿子兴许还能再报答她这做娘的一下呢,那个中宫昭后,可碍眼忒久了。
大红襁褓里,小皇子的哭声又细又弱,跟小猫崽儿似得,十分可怜。
小人儿吧嗒吧嗒嘴,却没有熟悉的奶|头塞进来,又冷又饿,小人儿耐不住要昏睡过去。
元春眼角映入一抹明黄的衣角,心中一喜,面上更作尽慈母姿态。
却不料,“嗳哟,小殿下怎么哭了,啧啧,这哭声弱的,可怜见的。姐姐还是快回去罢,这儿风大,若是吹着了小殿下可怎生是好?”
“见过……”“……”
元春忽的抬起头,明黄身影旁边那个宝蓝色的妖精扎痛了贵妃娘娘的眼。
“皇上~~”元春眼带恳求的只向皇帝看。
皇帝皱皱眉角,手一顿,还是掀起了襁褓的帽子看向里边,里头的小人扎巴扎巴嘴,正准备觉觉却被光线扰了眼,扭着小屁股动动,他还太小,看不清也不会明白他的父皇眼中的复杂神色。
元妃欣喜若狂,眼带秋水盈盈望着帝王。身穿宝蓝彩绣牡丹织金锦对襟宫装的周贵人咬牙。
却不料皇帝看了一眼便罢,“叫奶娘抱回去罢,贵妃好好照料他。”
周贵人欣喜,笑靥如花。贾元春心下愤恨,却不得法。
却不料皇帝行了两三步,又回头问道:“这科二甲第三十一名作贾环的,可是贵妃的族人?”
元春见状,忙喜道:“正是妾身的弟弟。”
皇帝上下打量了元春一下,语气和曦:“好。”
等圣驾远去,贾元春立刻把襁褓给了奶娘,叫抱琴给她揉捏手臂,喃喃自语道:“好?”
那奶娘接过小人儿,摸摸冰凉的襁褓,赶忙捂紧到自己怀里,小声哄着。
回了凤藻宫,屏退左右,命抱琴:“递个信出去,叫老太太和太太好生待环儿。”
抱琴忧道:“环三爷中了进士,本就压了宝二爷一头,娘娘还要抬举他?娘娘与他并不亲近,奴婢怕养虎为患。”
贾元春赞赏的点点头,这丫头难得的机灵又忠诚,道:“这本宫哪能不知,不过皇上说了他‘好’,本宫就不能不当回事儿。若他是真的好,能扶持本宫,本宫日后自然还是抬举他;若他不入皇上的眼,皇上今日赞他不过是碍着本宫的面儿,那本宫仍旧能将他踩到泥里去!”
抱琴点点头,心道,果然别指望这位主儿有点好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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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想起贾珍的话,委实难以接受。南边那些族老竟然以家规要挟开小祠堂让贾环祭拜?
那群老不死的!
贾母虽然忿恨,却不能不考虑那些人的话。贾家草莽军功起家,军权早已不在,因而极希望子孙能够的读书科举入仕,确有“进士可参拜小祠堂”的规矩。
贾珍这作族长的和他那个吃丹药毒死的爹一样上不得台面,竟然也劝她让环小子祭拜小祠堂!
想起贾敬,贾母不由得有几分心虚。
小祠堂?她的宝玉都还没能拜祭,倒叫那贱婢所出的贾环占了先,况且祭拜过后,不论府里如何,外面贾氏的族人定会把贾环抬到一个远远比宝玉高的地位上去,你叫她如何甘心去松口应下?
“老太太?”
“鸳鸯,什么事?”
“二门上有夏太监派来的小黄门,说是要拜见您。”
贾母腾的坐起身,“快请进来!”难道宫里贵妃有事儿?
一个眉清目秀有些女气的小黄门趾高气扬的进门来,与贾母低声云云。
随后,就被赶过来的贾政亲自送出门去。小黄门捏着沉甸甸的荷包,满意而归。
“老太太,可是贵妃娘娘有吩咐?”贾政回转回来,忙问。
贾母闭上眼,哼!算环小子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