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进尺。
这就是一场博弈,一场君臣之间的博弈!
胡惟庸失败了,所以他死了,那些文官们也都看在眼里,可文官集团的本质就在那里。
文官集团,其实就是利益集团,之前所谓士族、郡望等,其本质上都是以家族、地域等划分的利益集团,千百年来,积重难返。
谁想打破既有格局,那势必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而文官集团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利害冲突,只能说是内部矛盾,需要时便可一致对外。
而朱元璋,却是一个想要为老百姓做点实事的君王,这个想法就与文官集团的利益产生了对立。
军机处这一制度一出,那就相当于在整个集团之中撕裂出了另一个团体,换句话,那就是在进行内部分化。
“王充,拟旨,朝廷此番用兵辽东,于乾清宫另设军机房,凡辽东军报、粮草筹备之事,不必经过六部、中书审核,直递军机房。”
“令五军都督府、六部以及各府衙,择其有才守秘者入职,行驶军机房行走之权,因临时设立,不必经过吏部定制,由天子亲自任命,暂无品无职!”
“是!”
无视满脸懵逼的几个儿子,朱元璋那是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挥挥手,直接就让人领着圣命离开了。
命令下达的很快,当天夜里,朱元璋的这道圣旨便直接送到了五军都督府、六部以及各府。
看着这道旨意,与官员任职关系最为紧密的吏部率先召开了小会,一起商讨陛下这道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说说吧,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吏部尚书眉头微皱,自胡惟庸一派倒台之后,他们这些文官就战战兢兢,朱元璋的一句话他们都要反复琢磨几遍,就怕揣测错了上位的意思落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惨死。
“陛下这就是小题大做,一个小小的建州女真,竟然还要这样的大张旗鼓,五十万军马对战五万人,直接横推过去也就是了,还要专门设立一个新机构。”
“李大人,这建州女真到底是怎么惹到陛下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是要不死不休的意思啊?”
“不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岂止是不死不休,就算是对抗北元人之时,朝廷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动静,一个小小的建州女真竟然能让上位这么生气,下这么大的决心,这要是自己等人再阻拦,想来上位应该不介意再对朝廷上下进行一次血洗。
下面的侍郎轻松分享着自己的意见,主位上的吏部尚书却是神情越来越严肃。
在这份诏令上,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久,隐约之中他感觉攻打建州女真与设立的这个军机房并不是一回事,陛下之所以要在这个关头下令,无非就是想要借攻打建州女真,为新设立的军机房找一个借口。
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道旨意下达的却主要针对建州女真,让他一时之间也反驳不了什么。
“都回去吧,要是哪位同僚有想法,可以将人选提出,本官自然是会考虑的。”
被这些人吵得有些头疼,索性直接就让人都各自回去,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还是要自己想清楚才行。
“是!”
对于这个军机房,各位大人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先不说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机构到底是做什么的,就只是旨意之中的‘无官无职’四个字就让他们打消了想法。
没有官级那代表着什么,不就意味着白干活?
做官要是只是因为想干活的话,那又何必寒穿苦读那么长时间,从万人之中脱颖而出?
做官那就是想要权、要钱、要名的!
至于流传广泛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那不过是句口号罢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才是当官的真谛。
等到所有的同僚离开,吏部尚书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己的府衙。
来不及吃晚膳,吏部尚书就将自己的幕僚召集在了一起。
“各位,有什么想法?本官觉得陛下此举肯定不只是这么简单。”
“大人,小人觉得陛下此举所图不只是建州女真。”
“小人也这样觉得,虽然陛下旨意明确写了军机房的设立乃是临时确立,但不由吏部定制这就耐人深思了。”
“先生,怎么讲?”
被人一点拨,吏部尚书也是明白了自己刚看到这个旨意之后隐约中的不安感从哪里来了。
就是这不由吏部经手这一条让他觉得不妙。
自吏部成立以来,从来都是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的。
这就因为建州女真这么一个小部落,陛下竟然想要借此来成立一个远离于吏部之外的部门,这不是想要削弱吏部的权利吗?!
而且,攻打建州女真,无非就是兵部、户部的事情,要是陛下真的想要在第一时间内得到建州女真的消息的话,完全可以让兵部直接与陛下交涉,完全就没有必要针对他们吏部。
可偏偏,陛下第一封旨意竟然就直指吏部,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问题还真的是说不过去。
“大人,先不说这个军机房是否临时设立,光是这个无品无职就很有说法。”
“先生,还请详细讲解。”
“大人,不知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军机房内都是无品无级的官员,那吏部是否就没有对军机房的管理权?”
“却是如此,既然没有品级,那吏部自然是没有掌管他们的道理!”
既然军机房都没有品级,那吏部对于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自然对他们没有任何的作用。
“既然吏部没有管辖之权,那这些军机大臣们,是否只能任由陛下心意?!”